“夫人,玉娘被带回来了,嚷着要见你,否则她做鬼都……”
怕惊到夏蝉肚里的孩子,丁香将话顿在了口中,可面上的愤愤之色,仍旧让夏蝉清晰的感受到了玉娘的怨恨。
“她要见我,我就要如了她的意?告诉她,不用费心了,这一生,她都别想再得到自由。”
冷笑着说完,夏蝉转身进了内屋,而丁香,则返身出了屋子,将夏蝉的话告诉了前来回话的小丫鬟。
一盏茶的功夫,那小丫鬟又一脸瑟缩的跑了回来,“丁香姐姐,那贱/人说她知道咱们家将军在何处,若是夫人不见她,就……就等着为将军收……收……”
结巴着,终究没敢将那个不吉利的字眼说出来,小丫鬟涨的满脸通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跟那几位侍卫大哥说,这会儿,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说着话,丁香从袖袋里取出了两个银锭子递给了那小丫鬟。
转身麻利的跑着出去了,丁香回到内屋,把方才玉娘说过的话告诉了夏蝉。
面上有些犹疑,丁香软语劝道:“夫人,她若是知道将军在哪儿,定然早就说了,如今定然是骗咱们的,所以,还是不理会她的好。”
摇了摇头,夏蝉轻声叹道:“终归她人都已经抓回来了,还能再逃到哪儿去?若她果真知道,咱们也好早些寻回将军。若她说的是假的,去了不就知道真假了?终究是要找的……”
说罢,夏蝉站起身欲朝外走。
“夫人,奴婢去带她过来,您在屋里好生候着就是。”
丁香情急的拦阻道。
“我的院子,不想让她脏了……”
冷冷的说了一句,夏蝉便抬脚出了屋门。身后,丁香疾步跟了上去。
后院乱糟糟的,夏蝉坐在院子中央摆好的扶手椅中。当即便有伶俐的粗使丫鬟关上院门守在了门外,另一边,两个粗壮的婆子将狼狈不堪的玉娘从柴房里提溜了出来。
看见夏蝉,玉娘当即破口大骂,再没了往日清高的模样。
不怒反笑,夏蝉开门见山的问道:“说罢,将军在哪儿?若是寻回了他,这次,算你将功赎罪。兴许我会指一条活路给你。若不是。我会让你知晓是什么下场。”
见面前坐在软椅中的夏蝉一脸的雍容华贵,一双手,还有意无意的轻覆在小腹处,玉娘心中过了一个来回,顿时知晓她是有身子了。
再想到自己自幼孤苦伶仃,在青楼里的那些年更是生不如死,机缘巧合结识了主上,享受了两年为人女的幸福喜悦,如今。这份幸福生生被夏蝉毁了,玉娘的心里,满是仇恨。
“什么下场?大抵是生不如死,还有比现如今更差的吗?”
冷哼了一声,夏蝉笑着说道:“我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我见到我家主上了,而你那夫君,已经丧命于主上之手,如同十年前一般,他逃不掉的。主上能给他这条命,自然就能收回去,所以,你不用再枉费心思的去寻他了,他的尸身,如今怕是早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叼去了……”
眼见夏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玉娘脸上的笑意也原来越得意,“至于你,你也会遭到报应的。慕风死了,你就是寡妇,诰命夫人又如何?还有你肚里的那个,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玉娘的话愈发狠戾,丁香看了夏蝉一眼,再也听不下去了,径直上去扯住玉娘的衣襟,甩开手接连扇了几个巴掌,没一会儿,玉娘的一张脸,就红红的肿了起来。
“都没长手吗?听她这么咒夫人,你们都死了吗?”
厉声斥着那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二人急忙取出臭布团塞住了夏蝉的嘴,丁香才转身回到夏蝉身边,蹲在她脚边柔声劝道:“夫人,您和将军都会长命百岁,少爷和小姐,还有您肚里的小少爷,都会平安顺遂的,那贱人的话,您莫往心里去,跟她置气,您犯不着。”
脸色一点点的恢复正常,夏蝉满眼感激的看着丁香点了点头,“丁香,我知道,我都知道。”
说罢,伸出手搭着丁香的手站起身,夏蝉朝前走了两步,看着眼中尽是怨毒的玉娘沉声说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将军会平安回来,而我,也会顺利诞下孩子,我们一家会幸福到老,我会让你睁大眼睛看着的。”
说罢,夏蝉的唇边,忽的绽开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丁香,将‘乐逍遥’煎了让她服下。”
听了夏蝉的话,丁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顿时,她喜不自禁的俏声应下了,旋即,扶着夏蝉转身出了后院。
胳膊和腰间被两个婆子大力的掐拧,玉娘疼的倒吸冷气,可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闷声叫嚷,怒目而去,随即遭受到的便是更为惨痛的教训,没一会儿,玉娘便不敢挣扎了。
反手被缚住踢进了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玉娘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丁香捧着一碗药,带着那两个婆子进来了。
“喝吧,喝了你就能早些上路,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一脸的悲天悯人,丁香将药碗递了过来。
口中的布团被取出,玉娘怒目瞪了丁香一眼,毫不犹豫凑过去,就着丁香的手喝完了那碗药。
身边的人是什么时辰离开的,玉娘都不知道,一整夜,从小到大的所有美好和伤心,都像画卷一般从自己眼前闪现,玉娘脸颊边的泪,从未停止过。
天亮的时候,玉娘醒了,看着身旁的草堆柴垛,玉娘知晓,丁香骗了自己,正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浑身像被火苗焚烧过一般的刺痛,而身体里,似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钻心刺骨的痛。
大口的喘着气,玉娘辗转着在地上翻滚,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痛楚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往复几次,玉娘终于知道,这药为什么会叫“乐逍遥”了。
她的心里有那么多的苦和痛,可是一旦回想起来,浑身就会火烧针刺一般的痛,这一辈子,她都要伴随着这种痛了吧?
夏蝉,你好狠……
瑞安宫里,听丁香回禀着这些消息,慕嫣然对玉娘有这样的报应,似是一点儿都不惊奇,“她若是心境平和,那药对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若是一心仇恨,那受到那样的折磨便是她活该,也是遇到了蝉儿,她才有这样的好命,换做旁人,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说罢,慕嫣然仔细叮嘱着丁香道:“慕风会平安归来的,所以,回去好生劝着你家夫人调养身子,没几日,慕风就回来了。”
温顺的应下,丁香转身跟着梨白退出了瑞安宫。
临近傍晚,天色忽的昏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外头就刮起了大风,呼啸的声音吹打着廊檐下的灯笼,便连窗棂也微微的动了起来。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便连一向胆大的肇哥儿,也被唬的缩在慕嫣然怀里不敢乱动。
呼叫声从院子里响起,珠儿和蕾儿进了殿门,接连跺脚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蕾儿还调皮的说被沙子眯了眼,要肇哥儿帮她吹,待到肇哥儿有模有样的凑到她跟前去扒拉眼睛,蕾儿却忽的做了个鬼脸,吓了肇哥儿一跳。
姐弟二人嬉笑着在殿内追逐,没一会儿,贺启暄带着泰和帝回来了。
一家人用了晚膳,团坐在一起说笑,外头的风声也渐渐的缓了下来。
“这些日子,我前前后后的想了许多,还去慕府找岳父大人了解了先恒王谋逆时候的事,如今,牵连进宝藏一事的人,也大都是和先恒王相交过甚的人,所以,我在想,林成,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
斜躺在暖炕上,贺启暄懒洋洋的说道。
“你是猜测,还有已经证实了?”
慕嫣然抬眼看向贺启暄。
林成是从前的远东大将军,一直驻守在边境处,后来,他主动提出上交兵权,一番思忖商议,贺启暄加封他为二等沐成伯,许他颐养天年,而边境处如今驻守着的将军,是林成的儿子,人称小林将军。
眸中色泽深邃,贺启暄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没再做声,可慕嫣然知晓,大抵是不会有错了。
想到此,慕嫣然的心里,有些微微的惋惜。
南宁候也好,浏阳王也罢,从前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威远侯就更不必说了,而林成则不同。
永成太上皇在时,林成是威名一方的远东大将军,太上皇对他信任有加。
及至后来,景熙爷也好,贺启暄也罢,对他都是敬重有加,而他也一心为民,驻守边关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提起林成,大梁的百姓心中都是无比的拥护,只看他前次回都城上交兵权,再度离开都城时百姓们的热情欢送便可知。
可一旦宝藏的事牵扯出了有林成,他这一生的英名,便算是毁了,也难怪此刻贺启暄会这般慨然。
“现在一切都还未可知,我想,沐成伯不会是那样的人。”
慕嫣然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启暄再未多言,坐起身打算带着泰和帝回乾安殿。
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贵子进来回话,说慕容言来了。
这么晚了,慕容言进宫,定是有事,贺启暄忙摆了摆手,示意小贵子传慕容言进来。
面上带着一丝惊喜,慕容言行了礼起身,看着贺启暄和慕嫣然说道:“慕风有消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