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霄已经劝了三次了。
老太太们依旧我行我素，没人听他的。该跳跳，大喇叭该放放。小苹果满天飞，飞入小院阁楼间。
“报警了没？”聂小青问。
“报警了，说是来处理过，这种纠纷，建议协商解决！”雷霄可没见过这种情况，大多都是以前跟着张德胜见了一些生意人，规规矩矩的，觉得挺好说话的。
大多数生意人，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二五八的拽得王八都说是乌龟的那种。
而且在国外留学，一直也没和大妈们接触过啊。
全新的课题。
“和大妈们聊过了？”
“没聊，聊什么？吵倒是吵了几句。”雷霄恼火的抓了抓头，“要不我们派人先把场子占了，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雷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要是老太太们非要和你们抢地盘呢？”聂小青又问。
“那就不让呗。”
“要是拉拉扯扯的时候，老太太们爆血管了呢？心脏病发作了呢？腿抽筋了呢……你怎么办？送医院还是给钱？”聂小青说道。
雷霄一点就透了，虽然以前没见过这种阵仗，但是他也不是社会小白。
“这事还得迂回一下！”雷霄说道，“本来以为这群老太太很容易劝的，也能够讲道理的。看来还是我天真了。”
“不经打击老天真啊！”聂小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详细信你能处理好！”
雷霄点点头。
其实这事他也想过，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这群老太太是自发的行为，然后多劝几次，通情达理，撤了的话，那就算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心里有了想法，但是又不想问张德胜。
聂小青也就不说了，转头看看楼上，这时候，荣羽还在陪着楼上小包间里的客人呢。想要去看看，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俩人她看名字就知道是谁了。
黄甲那个家伙招惹来的。不过看起来还挺懂道理的，没有责问、吵闹之类的。反而有种来参观的感觉。
“兰花蹄筋的精髓就在于蹄筋的熬制。不能用高压锅压出来，不然那味道就短了。蹄筋最忌味短。这汤汁乳白，为牛奶，里面有鱼茸丸，细嫩鲜滑，与蹄筋的厚重口感更显得轻浮飘逸，两者搭配，层次分明，搅动一下，就好像是‘江风吹水雪崩腾’的感受。如兰在画中，如画在眼前！”
“啪啪啪！”
岑佳音忍不住鼓掌。
“果然是没有白来的。”
岑飞云也含笑的点点头说道：“烹饪之道，博学如此，看来我还是对烹饪这门艺术认识得肤浅了。也难怪老张和何先生能够把荣先生引为知己，厉害！”
一边说一边吃，倒是气氛和谐。
没有荣羽意料之中的诘问，也没有准备讨要个说法的意思，甚至在餐桌上连黄甲的名字都没有提到。
这倒是让荣羽有些意外了。
既然岑飞远父女俩不提这事，荣羽自然也乐得不提了。陪着吃完了饭，送父女俩下楼，在大堂里，岑飞云和岑佳音站住了。
“我在开富区有块地！”
岑飞远笑了笑，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岑佳音就笑着对荣羽说道：“我父亲的意思就是可以划一块出来给你做私房菜。听说你们在开富区找地方。”
“替我谢谢你爸！”
荣羽笑了笑，和岑佳音挥了下手。
“欢迎下次再来！”
“这里挺有意思的，我肯定会再来的。”岑佳音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岑飞云身后，往门口去了。
一旁的周卉见机得快，一路上就引着两人出了门，还弯腰挥手说再见。
等岑家父女一走，聂小青和雷霄从休息室出来。
“他说他在开富区有块地？”
聂小青笑道。
“是啊，我们正好要在开富区找地方，你说巧不巧啊！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荣羽看着聂小青笑，“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聂小青说道，“很显然岑飞云很想用地来和你交易点什么。但是除了艺厨出让股份以外，我还真想不到他还图你什么。”
雷霄说道：“或许就是图股份吧！”
荣羽看了他一眼，叹气：“唉，要不是你是老张的儿子，这个不好的头，我肯定是不会开的。看看现在闹得。”
雷霄有些尴尬。
这事荣羽当着他的面就说出来了。
或许是看到了雷霄的尴尬，荣羽就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让你尴尬的。因为现在你是艺厨的一员了，所以岑飞云想要做什么，我肯定要和你们都说清楚的。”
“我知道，开诚布公，我也很喜欢这种方式。”雷霄点点头，尴尬的情绪又少了很多了，起码荣羽当他是自己人而不是外人了。
真是个好的开头。
“羽哥，接受还是不接受？”聂小青问。
“你们的意见呢？”荣羽看着两人，问道。
聂小青说道：“按理来说，如果我们接受了，那么我们就省了很多麻烦。而且还可以有充裕的资金按照我们设想的去装修，达到更好的效果。坏处就是我们可能会在股东里面再加一个人，岑佳音。”
“刚才您也说了，我给艺厨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所以来了一个岑佳音之后，可能还会有李佳音、王佳音、罗佳音……那么怎么办？如果那个时候再拒绝，肯定会得罪人的。以后我们就不要混了。”
一旁的雷霄也加入进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荣羽就点头说道：“等黄甲的消息吧，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说完之后，还特意的将手搭在雷霄的肩膀上，拍了拍。
其实不只是张德胜看到了艺厨的好处，他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看得到。所以张德胜开了头，他们也就以为自己能够跟进。
毕竟很多时候，吃肉喝汤都是大家一起的。
下班回家，雷霄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老太太们都已经离开了。他坐在车内想了好一会儿，才驱车离开。一路上路过那些繁华的街道，最后手一打方向盘，朝着一处夜市的地方开了过去。
星沙的夜市是星沙生活文化的组成部分之一。
就像是夜里琳琅满目的各种足浴的霓虹广告牌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一样。将夜里的人们迷醉了眼睛，然后流连忘返。
荣羽和聂小青坐在郊区旁边的市场上的夜市摊上。这里的夜市大多都是推着车，放在路边，现烤现钞的。
两人面前放了一些烤肉串和韭菜还有生蚝。
“钱多多没在这里，你还吃这种东西！”聂小青看了看生蚝和韭菜，反正自己是不吃这些的，倒是肉串和面筋还行。
“走一个！”
荣羽和她碰了一下啤酒杯，灌了一口。抓起肉串就撸。手那么轻轻的一抽，整个串上的肉就进了荣羽的嘴里了，只有嘴唇上一点点的油脂。
这手绝活让聂小青非常羡慕。因为她一吃串，嘴边总是会搞得油光光的，回去之后还要洗，麻烦得很，不洗的话，总感觉嘴边油油的不舒服。
学着荣羽的样子撸了一串，结果嘴角上的油更多了，都擦到脸上了。赶紧拿纸擦了又擦，生气的将签子仍在盘子上。
“独门秘籍，传男不传女！”
荣羽无视了聂小青要求现场教学的要求。事关嘴唇的事情，一男一女的，荣羽总感觉她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在里面，果断的拒绝了。
聂小青自我疗伤，决定转移话题。
“忽然之间，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聂小青看着荣羽，眼睛亮晶晶的。
“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荣羽知道她要说什么，“别忘记了你的梦想，我还等着有一天能在纽约广场看你的广告呢。”
“你会去吗？”
“当然去啊，我要站在纽约广场看现场！”
聂小青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哪怕嘴角还有些油脂。
“现在艺厨已经不是我和你还有黄甲的梦想了。”聂小青忽然又叹气，“雷霄进来，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衡，掺杂了一些利益进来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利益，我们也不能独身其外的。”荣羽笑着说道，“但是只要我们心怀善意，你看到的利益，就不只是利益，而是催着我们开花的养料。”
聂小青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这男人的心态真好。
这个世界确实不能逃离利益而生存的。
张德胜想让自己的儿子雷霄在这场利益中获得自己需要的圈子和以后发展的潜力。别人也自然能够看到。
喝了点酒，回到家里的雷霄，还是将这个事情和张德胜说了。
张德胜听得时候，手指头弹钢琴一样的轻轻的敲了敲沙发的扶手。
“你的意思呢！”
“我没什么意见。就算有想法也不重要。”雷霄笑了笑，“我还是专心将老太太们跳舞的事情搞定！”
“这事我不管，你自己来！”
赵德胜从身上摸出一支烟，雷霄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他点上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自己扇了扇喷出来在面前的烟雾。
“越早证明自己，越能融入到他们的那个小圈子里。”张德胜叹口气，“修身养性，磨练心境，并不是只是我们老年人的事情啊。我这个荣老弟，最让我佩服的就是他的心境。你要学的还很多啊！”
雷霄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