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子有了奶娘以后,宇文曼的确轻松了不少,她又可以专心扑在政事上了。
只是那没玩没了的大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王璟那样的大胖子了。
这段时间严律不在,只有王璟在耳边嗡嗡嗡的没完没了。
她觉得这次严律回老家耍威风怕有些过于招摇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居然还没有回来。
张喜研究资金被扣,还有过去阿泰出走的位置轻易被他人知道,以及刺客被他打死一事,宇文曼已经无法相信眼前的王璟了。
身体里一个黑暗的声音告诉她:找个借口,杀了王璟!
她摇醒了自己,身为帝王的她不能动不动就想着杀人。
想到张喜,最后那个玉砚果然被上官贞以女皇的名号买出了不菲的价格,她的大科学家终于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头疼研究经费了。
上官贞因为好奇张喜的发明,她也特批了这个“匪军”可以陪着科学家每日进宫搞研究。
宇文曼觉得这样也好,至少那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多了一位可靠的保镖。
顺城那场遭遇,让宇文曼有了学习刀剑的想法。
但是她又不愿让人知道。
因为被人知道了,阿泰必然知道。
阿泰知道了,自己必然又遭横加干涉。
所以她叫住了陪同张喜的上官贞,至少小弟武艺高强,还擅长保守秘密。
赫连妠伦又进了好几次宫,这个草原女人总想着和她抢文泰。
关键这人每次来总能闹上大半天,搞得宇文曼一叠叠国家大事堆在那里没法完成。
她只能向这个刁蛮公主妥协,封她为妠伦公主,妠伦王妃,并且下达诏令——文泰没有重要事情不准随意入宫。
这样既安慰了赫连妠伦,传到东魏也能稳住赫连支,让她自己有大量时间来处理女皇必须做的事。
唯独文泰接收诏令后,气得一把仍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还有那些以忠贞自居的大臣们,也批评女皇不顾江山社稷,让大夏面临后继无人的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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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正在跟上官贞学习刀枪棍棒的时候,严律悠哉悠哉的回来了。
宇文曼发现已经来不及藏好刀剑,索性就让严律知道这件事。
正好也可以试试严律是否懂得她的意思、是否会透露这个秘密。
无意中窥视到秘密的严律,只是淡定的表示练剑可以强身健体,女皇正好需要锻炼锻炼。
宇文曼急切知道严律的消息,这里又只有他们三人,直接就让严律汇报工作。
并且让上官贞也留下听听,她想着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严律瞟了一眼上官贞,以前听说过女皇认识一个叫贾勉的混混,却没料到两人关系比想象的更加不一般。
他甚至猜想——这个小白脸会不会是女皇的新欢?
不过严律还没蠢到猜这种无聊的问题,毕竟猜对猜错都没有好处。
严律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强征农夫服劳役是一种普片现象。
不仅仅是农夫,许多寻常百姓纳不够税的都被迫服了劳役。
而问题的起源来自于官府私自收取了近五成的火耗银。
关于火耗银一事,宇文曼已经在别人嘴里听说了,只是没料到居然有这个高。
严律之所以走了那么久,因为还去了好几个地方,或多或少都有这个问题。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严律暂时让官府做好登记后放走了被抓的百姓,剩下的只等女皇圣裁。
宇文曼问道“税收这么高?官员们怎敢违抗朕的命令?”
“回女皇”严律说道“这事不全怪官府!”
宇文曼不解地继续问道“为什么?”
严律不快不慢的向女皇解释道:
“民间大量将铜钱私自一分为二,还打磨铜钱边缘,用粉末重新铸造新币,导致官府收集的税银只是数量足够,分量却远远不足!”
“如果按规定收取火耗银,从下至上每一级官员都得自己贴钱纳税,所以官府就不停增加火耗银的比例。”
“民间缺乏对铜钱的辨别标准,不少拒绝造假的百姓只能自己吃亏,最终落得锒铛入狱。”
宇文曼还是不能理解,她的官员都是瞎子吗?
只需派人辨别铜钱是否造假,再追查假币来源,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为什么不抓造假来源?”话刚出口,宇文曼突然想起,常年混迹江湖的上官贞更有发言权“贾勉,说说你看法!”
上官贞早就知道这些事,所以假装思考良久后说到“大铢钱已经使用多年,不少正规铜钱都磨损严重,很难进行辨识,自然给奸诈之人敞开作假之门。”
“女皇”
严律知道女皇喜欢别人提意见,他可不想被混混抢了功劳。
自己可是才说了原因,还没说自己的想法呢!
宇文曼的目光从上官贞又转到了严律那里,自然是示意他但说无妨。
“奴才认为”严律再一次偷偷看了一眼上官贞,确认对方不会和自己争抢功劳后说道“可以立上一杆公平秤,计算重量来回收旧币,再重铸新钱发放流通。”
严律前面说得还不错,只是花费大量财力铸造新钱,要不了多久依然会回到老路。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严律最后瞟了一眼贾勉,觉得自己是女皇身边懂事的助手,自然不会干扰女皇的意愿。
于是大大方方行礼后退着离开了两人的视野。
“小弟,你怎么认为?”
宇文曼见四周再无他人,于是招呼到上官贞,希望他能找到些符合自己意思的想法。
上官贞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在怀里掏了一阵拿出了一枚金币。
宇文曼相信眼前的东西是某种货币,但是她从没见过,也并不认识。
金币正面写了一些文字,背面还有一个陌生女人,女人精致到居然能看见明显的长发。
而金币的侧面,还有一圈细小的齿纹,宇文曼估计是用来避免遗失的防滑装置。
“这是”
“这是我的好运符——一枚亚美利加尔金币!”上官贞向一头雾水的宇文曼解释道“这枚金币两面的文字和图案如有磨损,或者侧面的纹路消失,那么这枚金币就只有金子本身重量的价值,而无法兑换硬币标注的价格”
听上官贞这么一说,宇文曼嘴巴几乎摆成了一个圆圈,她已经知道上官贞的意思了。
“哎”宇文曼将金币还给上官贞后一声叹息道“可惜这种硬币过于精细,等铸造出来最少要到征收下一个年税了。”
上官贞第一次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其实——不论新钱旧币,百姓富足、律法严明,有多少人还愿意以身试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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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一群人水都没喝上一口,还得没完没了扯着嗓门争论到你死我活。
铸造新币的事,好不容易才按宇文曼基本满意的要求定了下来,又一个重磅炸弹落在了这里。
范定城送来了一封信,来信者自称是受百姓推荐自封范阳郡太守的谷广志。
这个太守来信的目的只是通知中原的女皇帝,范阳郡以及周边被他们军队实际控制的大量区域合并为夏州。
简而言之,她彻底丢掉了仅在名义上存在的大片百姓和土地。
面对背叛,宇文曼和文臣站到了一边,打算用政治手段逼迫范阳郡妥协。
毕竟不论过去的范阳郡还是如今的夏州,毕竟都是大夏子民。
当前更重要的是保持合作一致对外。
但是以霍继为首的武将却主张速战速决,在范阳群还没准备完备之前一举拿下反贼。
这一方案居然得到了国姓爷的大力支持,旁人都看不懂夫妻俩唱的什么戏。
两派都有着核心人物,导致问题争吵了很多天也无法最终敲定。
直到赫连妠伦听说了这个消息。
不知道王妃是不是为了获得文泰的芳心,不但支持文泰的军事主张,还主动提出写信给自己父亲,让魏国从东面一同夹击,让文泰获胜更加轻松。
这一无心之举反而将宇文曼逼得无路可走,她只能任命霍继领兵进攻范阳郡。
然后紧急命令鲁戚欣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她倒不是担心霍继拿不下范定城,而是消息很快就会传入赫连支耳中,贪婪的东魏必然会乘机跨过东栾河,侵占大片国土。
希望在范阳太守龟缩防守城池的时间内,鲁戚欣能挡住魏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