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送我去坐牢?”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追问。
那个所长根本就不理我,转身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那两个警察也跟着出去了。
我听见那个警察在门口说:“所长,是不是弄错了,这个人确实是记者。”
那个所长说:“抓的就是他!”
然后,门口就没有声音了。
那个盗窃的说:“记者咋也被抓起来了?还说要送去坐牢?”
那个打架的问我:“记者,你是不是得罪哪个大人物了?”
我懒得跟他们闲扯,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寻思着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如何应对。
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说抓的就是我?凭什么说“记者,送你去坐牢!”难道因为我是记者就要去坐牢?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来了两个新面孔的警察把我带到了一间小办公室开始讯问。
两个警察,一个年纪稍大,估计有四十来岁,体型偏胖。另一个年纪较小,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显得比较瘦小。
两人的态度都挺好,他们让我坐下,让我感觉到丝毫没有压力感。
小警察说:“师傅,开始吧?”
胖警察说:“开始。”
小警察把记录本打开,手里握着笔对着我说:“姓名。”
我说:“记者证上有姓名。”
小警察说:“要你说。”
我说:“达龙。”
小警察说:“性别。”
我说:“这还用问?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小警察说:“严肃点!这是程序,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
我说:“男,二十六岁。”
小警察说:“家庭住址。”
我说:“没有。”
小警察说:“怎么会没有家庭住址?”
我说:“没有就没有,真的没有。”
小警察问:“现在的住址?”
我说:“广东省作家协会《星报》报社。”
小警察问:“职业?”
我说:“编辑,记者。”
小警察再问:“到底是编辑?还是记者?”
我说:“是编辑,也是记者。”
胖警察抽着烟说:“开始正题吧。你知道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我说:“不知道,不是把我请来的,是把我抓来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误会你?咋不误会别人呢?”
“这我也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就奇了怪了!”
小警察在一旁记录着。
我说:“这得问抓我的那几个警察,他们凭什么把我抓来?”
“他们抓你,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关键是你,你只有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才有可能早点出去。”
“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说清楚的呀?”
“你先不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
“我想好了,没有什么事情。”
“再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
“还是想想吧,没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抓你?你想清楚了,自己说出来比较好,如果让我们说出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说:“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报记者。”
胖警察说:“那好,咱们就随便聊聊天吧。”然后对小警察说,“闲聊,就不用记录了。”
小警察放下了手里的笔。
胖警察说:“你先别紧张,咱们随便聊聊天吧。你是记者,这我知道。记者是干什么的?”
我说:“采访,写文章。”
他问:“除了采访和写文章,还干过什么?”
我说:“其他的跟别的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都有。”
他说:“我说的是,你就没干过超出记者工作范围的不该干的事情吗?”
我说:“没有。”
他说:“真的没有吗?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要想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不敢再迅速回答他了。
我低头沉思,回想自己穿越到南粤以来的种种事情——
吃饭喝酒没钱给?不应该呀!我那是没钱可给呀,餐馆老板把我当疯子撵出了门,他也没报警啊……
被街边女拉进房间?不应该呀!我虽然进了房间,但我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做呀?那两个女孩子嘲笑了我一番把我撵出门了,也没报警啊……
中州讨债冒充记者?也不应该呀!我并没有主动冒充记者,而是他们把我当成记者了呀!再说了,当地的公安也没追究我什么啊……
怒打东北的两个恶霸?难道……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前不久的那次复仇。
当时,何一贵举起螺纹钢条对着光头就是一击,另外一个兄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动作对着长头发的男子来了一击,两股鲜血从两个人的头上喷出,染红了身后的墙壁……
莫非那两个被我们打过的东北人重伤残疾后报警了?或者他们死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心虚了。
看了胖警察一眼,发现他正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低下头,说:“打架伤人算不算?”
胖警察来了兴趣,说:“说说吧,什么时候?跟什么人打架?打伤的程度如何?”
我忽然警觉起来——不能说呀!如果说了,那岂不是把何一贵以及他的那些保安兄弟出卖了啊!
我马上改口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跟别人打过一架,我被对方打伤了,不过伤的不重,早已经好了。”
胖警察继续抽着烟,说:“好多年前的事情我不关心,说说最近的事吧。”
我松了一口气,说:“最近没有什么事情,真的没有。”
胖警察看了小警察一眼,示意他开始记录,然后对我说:“那你说说,你背包里的三万块钱是怎么回事?”他问。
我又松了一口气,说:“这个呀,是一个客户要在我们报社登广告,那钱是他们给的广告费,我还没来得及上交给报社呢。”
他说:“你既然是记者,应该不管广告的事情呀,怎么跟广告扯上了?”
我想了想,说:“按道理,记者是不管广告的,但如果联系到广告业务,自己也能拿一点提成嘛,所以就……”
胖警察说:“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并不是在联系广告,而是敲诈勒索。”
我吃了一惊,说:“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我怎么会敲诈呢?真的是广告!”
“你说是广告,拿什么证明?有合同吗?你拿了人家三万块钱,这可是人赃俱在啊!”
我说:“这……他们是先把钱给了我,说好了是软文广告,一般是不签合同的,都是双方口头说了算。”
胖警察说:“软文广告?没听说过。既然没有合同,而你却拿了人家的三万块钱,人家告你敲诈,你恐怕是跑不掉了啊。”
我说:“你们可以去找这个客户问呀,他们可以给我作证啊。”
胖警察说:“唉,看来你这个记者社会阅历还是不够啊!实话对你说吧,就是人家客户打电话报警的,你,摊上事了啊!”转头对小警察说,“就到这里吧,我们走。”
我说:“你们别走啊,你们可以打电话跟我们报社联系,什么都清楚了啊!”
胖警察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你建议我们派出所找你们报社了解情况?不妨告诉你,到了这里,恐怕什么都由不得你了,自认倒霉吧。”
胖警察和小警察走后,门就“咣”地一声关上了。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独自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