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坊决不可单靠一种染料立足,先前的陨落便是教训。
趁着横空出世的紫色染料,趁机壮大自身其他颜色染料方为上策。
哪怕品质不够完好,但在紫色染料的映衬下,那点点缺陷足以弥补。
绕过桌,一沮丧身影挡住了去路。
蓝晨眯着眼,荡出笑意道“陈掌柜,不知可否让路呢?”
“啊好,好,好。”
连了三个好字,却并一点都不好。
脸上,满是沉沉死气,好像连魂魄都被抽走了一样。
当看到那夺目紫色染料时,他的心便已凉了半截,一次次的加价,更像是一把凌迟处死的利刃直割着心扉。
随后就像为了保护自己般,他失聪了,浑然不知最终价格有多高。
那浊浊双眸,仍迟迟对焦不了,但却心有不甘地痴痴问道“蓝晨,这是梦吗?”
蓝晨愣了愣,末了也才淡然道“是,是梦,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一切过往,也就南柯一梦罢了。”
“那是我败了?”
“不,是我胜了,并不是你败了。”
不知为何,看着陈掌柜那失魂恍惚,蓝晨也裹上了哲理性的口吻,并未予其丑陋嘴脸以最后一击。
“可那紫色分明唯有天下颜方能产出,如今为何又”
“如若以其他颜色与之相比,我颜坊自然比不上,但你偏偏扬短避长,自投罗网了,也可能是你有所心魔吧。总之,陈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蓝晨便侧身而绕,径直朝等候多时的方辉走去。
留下了暗自神伤的陈掌柜一人呆若木鸡。
于茶馆,两两而坐,细细品了茶,唾了茶渣,方辉开口道“许州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这我不就知道了。我也只在京城、许州待过。”
“那小爵爷得了空,不妨去花都找我,花都出好茶啊。”
“那就有劳了。我想方掌柜并不是为了专门请我喝茶吧?”
“哈哈哈,你瞧,这银子我也花出去了,是否”
“原来是为了这事。”蓝晨暗暗戳揉下拇指,神色淡然道“成,我可以保证,以爵位担保,同样也有契约”
听到‘契约’二字。
方辉这才眼前一亮。
什么爵位,什么项上人头来担保,这等口头话话的,他都信不过。
唯有白纸黑字的契约,才能让他安心。
当即他就着急道“店小二,拿笔墨纸来!”
“不用,我这儿有。”
说罢,蓝晨便从掏出了早已备好的几分契约,就差方辉的确认了。
“这”方辉接过纸张,细细一瞧。
无论是相约于十五日内,颜坊绝不卖出半点紫色染料,亦或是十五日后,有新一批染料便优先供给,统统合了方辉的小心思。
甚至连颜坊的署名都下去了,就差方辉的刻章了。
“啧。”方辉禁不住吧唧了口,神情满是诧异还有不可置信。
“我觉得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就重新写吧,颜坊的刻章也在我身上。”
“不用不用。”方辉连连摆手“很是满意,就连我没想到的地方都写出来了。”
说罢,方辉掏出刻章,印了上去。
便也是一人两份于手。
“小爵爷真是深思熟虑,未卜先知啊,连契约都准备好了,在下佩服。”
“节约时间罢了。”
“这样一来,也省了我诸多事宜。如若方便的话,我现在便让人将缸子运走?”
“成。”
“这是香薰布商的记账票,许州的话,我记得就一字钱庄,还有龙腾钱庄可以兑换。”
“那就有劳方掌柜了。”蓝晨乐呵地接过了记账票。
那么多银两,方辉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了,只得以记账票来结算。
本以还会有额外惊喜呢,但可惜方辉并不是奇能者——无法通过触碰复制奇能。
“小爵爷,既然成交已成,在下能否斗胆问个问题?”
“说便是,知无答。”蓝晨强忍着心中雀跃,那嘴角都快憋坏了,真金白银啊,赚大发了!
末了他也不忘补充道“自然,原材料的事情,就无可奉告了。”
“眼见力我还是有的,这等机密,你自然会好生藏起。我只是想问也就当看在我出了这么一大笔的份上,想知道之后的染料供给,能否正常?”
蓝晨眯着眼儿直直盯着方辉,未曾想这个方辉也是‘老狐狸’啊。
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不过心情大好的蓝晨,并不打算隐瞒,大大方方道“可。不说别的,就说现在,五日功夫,作坊里已有八十来缸染料。自然,十五日后才可重见天日!”
“哈哈哈!”方辉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小爵爷好手段啊!虽然这钱花得冤枉了点,但值,值啊!期待下次跟爵爷的合作。那在下去忙活了。”
“慢走不送。”
看着方辉离去的背影,蓝晨也猜出了接下来十五日,他那所作所为了。
这银两,说值,也值,说冤,也冤。
只要那八十缸紫色染料,烂在颜坊就成了。
那在方辉手上的三缸染料,自然是‘价值连城’了。
想到这儿,蓝晨忍不住望向了东边。
于心中,他本是有两个计划的。
但方辉给得实在是太多了,他都动了另外的心思——将那八十缸给砸了,待到十五日后才开始生产。
“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得看看王凯蒂的意思了,山高路远的,啧,实则我现在也走不开啊。”
品完茶,蓝晨便前往钱庄,兑出了大量银票,还有银两。
一切办妥,夜也将至。
蓝晨特地召了几人,前往城北‘上仙楼’。
不明所以的众人,只得先行前往,一一碰头后,得亏先前熟识,不然难免尴尬一番。
“几位,请问是蓝府的人吗?”
“是的,请问何事?”王凯蒂机敏地答道。
“我是上仙楼管事,里边请,小爵爷在里边了。”
“行,麻烦带路了。”
王凯蒂更是蒙圈了。
上仙楼啊,许州最为昂贵的酒楼之一。
本以为蓝晨呼他们来是有要事商量,没曾想却是进上仙楼吃饭?
这究竟是个怎地情况?
不止是他,连朱老三几人都颇为不解。
特别是朱老三,这放在以前,他啊,最多也就是在上仙楼外边候着蓝晨罢了,几时曾进去过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