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旁人叫多了妖女的人,忽然从口中喊别的女人是妖女,这等场景着实难得一见。
钟离朔怔怔看向洛姜,分明还是那副皮囊,可为何却叫人生不起半分厌恶?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莫清原一拂衣袖,长叹了口气,也不愿再多说了。
回去路上相比起面色凝重的二人,洛姜要显得轻快很多。
待三人到桐颖镇时天色渐晚,寻常百姓家门紧闭,分明还没有到夜里,家家户户就连一盏灯都没有了。
“这镇上有魔族。”洛姜缩了缩脖子,这种感觉跟她之前在合欢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怎么他们魔族都是制冷机吗?走到哪哪里凉,还不是单纯的凉快,几乎是冷到人骨子里了。
宴臣稍稍抬了抬手,“先去找个客栈路就好,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话是这么说,可三人基本上要把整个桐颖镇走遍了,也没有一家客栈愿意开门。
洛姜微微皱起眉,虽然说她能理解这些百姓已经被魔族搞怕了,但是仅仅只是这么一扇门又怎么拦得住?
“我说店小二,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呗。”洛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一点,“我们是上清宗来的,不是魔族人。”
哪知里头的小二一听到魔族两个字更激动了,“客官还是另寻地方住吧!不是不做生意,是着实没办法,小命要紧啊!”
洛姜垂下脑袋颇有些颓废,这个店小二还算大胆的敢回话,前几个客栈小二只怕都已经吓晕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洛姜回过身看了一眼两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魔族明明攻进桐颖镇,却不大肆烧杀抢掠,也不伤镇上百姓,反而只是拉拢了水天宗。
如果只是立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在等,”宴臣沉声,“走吧,随便找个屋子就是。”
钟离朔抬起头瞥了一眼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心口格外不安。
他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大事。
三人一路找了个有些破败的木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都落了灰。
洛姜往里走,只有一间屋子,加上外头那个不大的厅堂,睡三个人还是有些拥挤。
“先打理一下吧。”洛姜扫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虽然她很想找个借口跟宴臣两个人待在一起,但就钟离朔现在的好感度而言……
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巴不得把钟离朔供起来。
洛姜走到里屋,拿出天机瞳看了一眼远处,这一眼就把她整个人钉死在原地。
原先紫红的雾气已经愈发鲜红,她在上清宗看见的那只巨大眼睛就在桐颖镇上空。
但是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一只眼睛了,整个天上有两只眼睛,和一张扭曲的脸,眼珠子滴溜溜转动。
随后再一次,缓慢又精准的看向了洛姜。
她下意识拿开天机瞳,靠在墙上小声喘气,被发现了。
宴臣二人才进里屋,就见洛姜脸色发白,靠在窗子边上动也不动。
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天机瞳时,宴臣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怎么了?”钟离朔难得和气问她两句,“你不会被自己吓着了吧?”
洛姜摇摇头,她百分之一万确定那个眼睛就是看见她了,现在不能走,如果走了会被眼睛察觉不对。
到时候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钟离朔,想找个理由把他赶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洛姜的想法,宴臣只是摇摇头,“为何不愿跟钟师弟说?”
钟离朔看看洛姜又看看宴臣,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东西不愿意跟他说?难不成他师兄当真被这个妖女蛊惑私相相授了?
一时间,钟离朔甚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洛姜和宴臣成婚以及日后白头的所有过程。
只觉得双眼发黑。
洛姜一看钟离朔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原先凝重的气氛也被这一笑打破了。
[你觉得他刚才在想什么?]
系统像是认真思考后才回答:[他大概已经把你们结婚生子都过了一遍,然后现在想把你先刀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洛姜耸耸肩,然后上前两步把手里的天机瞳塞到了钟离朔手中,“用这个看看天上,小心一点。”
钟离朔半信半疑的把天机瞳凑到眼前,刚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洛姜连忙把他的手拉下来。
“这,这是什么?”
他不死心的还想再看一眼,却被洛姜摁着抬不起手来。
“不要看了!”洛姜脸色一变,不知道为什么,天上的东西似乎能感知到天机瞳的存在。
可不使用天机瞳的时候,那个眼睛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
又或者说天机瞳在他们和那只巨大的眼睛中间,充当一种媒介。
“你用这个看它,它也可以透过这个看你。”洛姜收回天机瞳,随手拉来一个小板凳拍两下灰坐下。
“我上次在上清宗笃定魔族真的来犯,就是因为这个,我能看见东南方向有一只很大的眼睛。”
钟离朔似乎还沉浸在那只眼睛的震慑中,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所以那时你说能证明,就是给我师兄看了这个?”
宴臣颔首,他不知道洛姜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既然在洛姜手里,她就不会害他们。
洛姜磨了磨牙齿,越去想那个眼睛长什么样,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就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似乎在强迫她忘记那个眼睛的样子。
“我刚刚看见了两只眼睛和一张还没有成形的脸……”洛姜脸色算不上好,钟离朔的位置离窗户不近,大概没有看到另外半边。
但她不一样,她刚刚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的。
笼罩了整个桐颖镇的脸,和一双眼睛下看起来像是鼻子的东西。
“这东西会变,”宴臣沉声,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已经彻底进入黑夜,“你看到了什么?”
“雾,越来越红的雾。”
那片雾气愈发鲜红,好似下一秒就能滴下血来,把人浇的一身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