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和两个家丁回到客栈时,许枫领着众人已下得楼来,在大堂里等候。
见到三人出现在门口,许枫快步迎了上去。
他满怀希望的以为,他们定然已顺利的找到了李若轩,并将他带了回来。
当他只看见三人的身影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悬到嗓子眼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面色凝重,眼神黯淡,显得异常失落沮丧。
柳如烟和两个家丁快步来到许枫跟前。
许枫热切的问道:“你们辛苦了,怎么样,可有寻见他?”
柳如烟面色凝重,难掩失望,缓缓的摇了摇头,朝许枫颔首抱拳道:“禀告伯伯,没有寻见他。”
这仿佛已在许枫预料之中,他顿了一顿,面上现出一丝失落,随即却又微笑道:“辛苦你们了,这已在我的意料之中,眼下天色已晚,要想在这荒山野岭里找寻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他深深叹了口气:“唉,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好!我是担心他喝醉酒,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他死去的娘!按理说,他已喝醉了,应该是走不远的。唉,这孩子是要到哪里去呢?”他缓步踱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喃喃自语。
上官红琴走上跟前,柔声安慰道:“老爷,你别太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想必会照顾自己的。”
许枫喃喃道:“嗯嗯,但愿如此吧!”
上官红琴随即招呼大家入座,又吩咐小二将酒菜端上来。
酒菜已上桌,众人皆都心绪不佳,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也不动筷。
许枫见状,忙微笑着招呼道:“今日发生的事让大家见笑了,本只是我个人的私事,没想到二十年后,却是变成了我的笑话。”他凄然一笑,无奈地摇一摇头,言语中充满了对自我的嘲讽。
他斟满一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又自斟满,才举起手中杯对众人说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来来,举起杯,我们喝酒。”
众人各自斟满面前的酒杯,举起酒杯互相示意,仰头饮下。
冷月一杯酒入喉,忽然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面上因呛酒泛起了红晕。
上官红琴一惊,连忙伸手拍打着她的背上,又用手轻轻按摩她的胸口。
她关切的问道:“月儿,慢点喝,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冷月伸手擦了擦嘴角,摇摇头道:“娘,我没事,放心吧!”她朝上官红琴淡淡一笑,不好意思的望了望众人。
许枫也关心道:“月儿,不能喝就别喝了吧!”随即朝小二招呼一声“小二,上壶红茶。”
一个小二正在收拾旁桌上的残籍,闻声抬起头朝这边望了一眼,回应着吆喝一声,跑到柜台前沏了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端过来。
上官红琴满眼怜爱的看着冷月,又伸手抚摸着她额头,突然惊呼一声:“呀,你额头怎么这样烫,莫不是又着凉了?冷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要告诉娘啊!”
冷月摆摆手,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娘,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啊!”
上官红琴望着她,心疼的说道:“你都发烧了,还说没事!我看,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复元,有些发虚,定是不慎又染上了风寒。”
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唉,早知这样,我们就不该这么着急下山来的,你看你,身子这么差,怎能受得了这舟车劳顿的。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是难为你了。”她心疼女儿,只顾在一旁絮絮说着。
她将店小二招呼过来,吩咐他再上一碗姜汤,冷月身子虚弱,染了风寒,喝点姜汤驱驱寒气,那是再好不过的妙用了。
楚梦花看到上官红琴对女儿的疼爱,令她心里不由升起一阵感伤,又羡慕又嫉妒。
她突然间想起了已去世多年的娘亲,自己年幼时光里和娘亲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突又浮现在脑海里,想着想着,不禁望着眼前的母女俩呆呆的出神。
柳如烟似是看出妹妹的异样,轻声问道:“花妹,你怎么了?”
梦花表情木然,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只是坐在那里怔怔的,似是没有听见柳如烟说的话。
柳如烟心下疑惑,皱起眉头又问了声:“花妹,你在想什么?”他提高了些声音。
这时,梦花才听见柳如烟的问话,心神一凛,方自回过神来,朝柳如烟笑了笑,轻声说道:“哦,没,没什么,我没事。”
柳如烟说道:“我见你在那里发呆,好像心事重重的。”
梦花眼睛闪烁,眉眼间露出一丝慌乱,又朝冷月母女俩望了一眼,微微垂下头,不再说话。
这时,许枫面现慈爱,对冷月说道:“月儿,你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上楼休息?”
上官红琴目光一闪,附和道:“是啊,月儿,要不娘陪你上楼歇歇吧!”
正在这时,那店小二自后厨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送到冷月面前。
上官红琴端在手上,怜爱的说道:“来,喝点姜汤,暖暖身子。”说着,用勺子舀起送到冷月嘴边。
冷月喝了一口,接过勺子说道:“娘,我自己来吧!”她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上官红琴又从荷包里掏了一条白丝绢,为她轻轻擦拭嘴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色凝重的缩回了手。
她眉头紧锁,异常焦虑的对许枫说道:“老爷,月儿她还在发着烧呢,唉呀,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她急得心神不宁,一脸苦相的望着许枫。
她随即心中一动,吩咐家丁从包袱里取出一粒驱寒除湿的红色药丸来,让冷月服下。
突然,冷月身子微微颤抖,额上又泌出细密冷汗,涔涔而下。
她忽然微微喘息着说道:“娘,我突然觉得好冷!娘,我是不是又病了,我的头好晕!”她伸手抚摸着额头,表情难受。
上官红琴见状,更加心急如焚,惊慌失措的说道:“月儿,月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月儿!”她转头望着许枫,哭丧着脸,急得快流下泪来。
”老爷,我看月儿病得不轻,这可该怎么办才好?真是急死人了。”
许枫沉吟着,望着母子俩叹了口气,这时,柳如烟开口说道:“要不,我骑上白马带着冷月姑娘去寻个郎中看看吧?”
上官红琴瞧见冷月面色苍白,额头上竟已渗出一粒粒汗珠,她心中骤然大惊,连忙用手绢为她擦试一番。
许枫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将小二叫了过来,问道:“小二,这附近可有药铺?”
那小二思索着道:“有的有的,就在前面三里外官道边,倒是有个药铺。”他忽又眉头一皱“不过,那药铺平时很早就打烊了,到这个点,应该已经打烊了哩!”
柳如烟面色凝重的说道:“小二哥,这去的路如何走法?”
那小二指着通往南边的一条官道:“就沿着南面官道一直往前走,大约行走三里地也就到了,那药铺就在官道旁的一棵大树下。”
柳如烟对许枫说道:“伯伯,事不宜迟,冷月姑娘的病再耽误不得,不如让侄儿带着冷月姑娘前去看看吧?”
许枫沉吟着道:“嗯嗯,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有劳贤侄了!”
上官红琴不由得叹了口气,着急说道:“贤侄,今儿个让你几次三番的奔波,真是过意不去,难为你了啊!”她望了一眼窗外的沉沉夜色,又担心的说道“可是,外面天色那么黑,怎能看得清脚下路道啊?”
柳如烟笑了笑,安慰道:“伯娘,不碍事的,小侄已习惯走夜路的,这官道也开阔好走。带着冷月姑娘看病要紧,你们就放心吧,小侄先去了!”
说罢,朝众人抱了抱拳,又叫小二将他的白马牵出来。他将冷月背在背上,走到大门口等在那里。
这时,一个家丁从身后快步走了上来,对柳如烟说道:“柳少侠,老爷吩咐我随你一道去,也好为你照明引路。”
柳如烟望着他点点头,正抬头却见两个小二各自牵了一匹马来到跟前。
柳如烟接过缰绳,两人合力将冷月扶上马背,由那家丁扶住冷月,柳如烟一蹬马鞍,跨步上得马背。冷月柔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嘴里微微喘息着,看样子着实病得不轻。
那家丁也跨步翻身上马,小二为他递上一根照明火把,两人一拉马缰,吆喝一声,两骑三人一行随即奔腾起来,蹄声得得,转眼间便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众人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身影淹没在浓浓夜色中。
众人皆都愁眉不展,心里百感交集!
看来,这次出门真是不顺,刚一下山就遇到了这么多事,那李若轩已让人劳心费神,而现在,冷月却又突然病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冷月吉人天相,早些好起来。
众人正欲转身往回走,突然看见两骑人马从西面官道上奔腾过来。
来到近前,方才看清楚这两骑人马正是下午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一男一女。
他们在客栈外停住,翻身下马,正朝着大堂里走来。
到了面前,他们也认出了许枫等人,两人当即深感诧异,心想:他们不是在下午时已离开了么?怎地又回到了这里?
正觉奇怪之时,许枫已微笑着向他们打起了招呼:“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那两人心下一怔,禁不住面面相觑,那男的随即露出笑脸,朝许枫抱了抱拳,诧异的说道:“原来是许大侠!你们先前不是已经离开了么?怎地……?”
许枫淡淡笑了笑,说道:“先前,我们本欲离开,但见天色已晚,担心还没到落脚处,天便要尽黑,所以就暂且留了下来。待到明晨一早再行赶路。”
那两人互望一眼,笑了笑,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许枫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说道:“方才没见到二位,老夫以为你们也已经离开了!你们这是去了哪里?”
那女的抿嘴一笑,突然开口说道:“哦,我待在这店里感觉有些烦闷,便叫彭哥和我一起去四处转转。”
那男的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这外面有些寒凉,你们怎么站在门外?快请到大堂里一叙!”
许枫顿时面色凝重,不由叹了口气,皱眉说道:“我那小女突然生起病来,这店里也没个郎中,方才我那贤侄带着她去前面药铺看郎中去了。”
“哦,原来如此,却不知令千金患的是什么病?”那男的问道。
“小女早前不慎坠崖受伤,幸得贵人相助,才侥幸逃过一劫。这次下山,一路劳顿,她身子本就柔弱,先前在林中又遇到了大雨,我想她定是染上了风寒!”许枫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那男的听完,沉吟着道:“在下自幼随家父学了一些医术,恶疾不敢妄言,但一些小病小痛倒是难不倒在下的,若许大侠信得过在下,不如让在下为令千金瞧瞧如何?”
众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上官红琴眼睛一亮,高兴的说道:“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只是他们刚才已经去前面药铺了,待他们回来,再烦请壮士诊治一番吧!”
许枫安慰着上官红琴:“夫人不必担心,我看月儿只是受了些风寒,想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当即又对大家说道“外面寒凉,我们快进屋里去罢!”
柳如烟一行快马加鞭奔腾在官道上,不到盏茶功夫便来到三里外那棵大树下的药铺前。
这是一间小小的药铺,大门紧闭,屋子里已熄了灯火,四周一片漆黑。
那家丁将火把举高凑近,方才看清大门上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榕树药铺”四个字。这间药铺是一栋独房,看上去非常简陋,坐落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周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不远处便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可以望见村庄里依稀有灯火闪烁。
柳如烟转头对那家丁说道:“想必就是这里了。你先下马过来,帮忙扶住她。”
那家丁一手拉住马缰,一手举起火把,猛地一下跨下马来,伸出一只手扶住冷月,柳如烟随即翻身下马,将冷月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冷月还在打着冷战,身子微微颤抖,有气无力的问道:“柳哥哥,我们到了么?”
柳如烟扶着她,微笑道:“冷月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你别害怕,我们进去让郎中瞧瞧?”
冷月咬着嘴唇,朝柳如烟感激地点点头。
柳如烟见此情形,心道:“屋里已没有灯火,想必那郎中已经睡下,现在上前打扰,却是有些不妥,但冷月姑娘的病可又耽误不得,唉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上前问一问再说!”
他随即上前,伸手“咚咚咚”敲了三下,口中喊道:“大夫,请开开门!”
顿了片刻,里面却毫无动静,他心下纳闷,随即又“咚咚咚”敲了三下,这次敲打得更重了些,嘴里叫喊道:“大夫,你开一开门,开开门啊!”
正在这时,屋里终于亮起了灯火,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呀?”
柳如烟心下一喜,急忙说道:“大夫,有人生病了,劳烦您开开门,求您诊治一下吧!”
三人立在门外,火光照耀下,冷月的脸色越发苍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只觉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心里一阵恶心欲要作呕,身子阵热阵寒,不停颤栗,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自己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屋内又传出那苍老的声音:“现在天色已晚,老夫已经睡下了,你们明日一早再来吧!”
柳如烟着急道:“大夫,我这朋友病得不轻,怕是不敢再耽搁了,求你开开门,帮忙给瞧瞧吧?”
屋内那人似是有些不耐,冷冷说道:“老夫说的话你们听不见么?你等休要再说,我已睡下,明日再来便是。”
三人闻言,顿时心中恼怒不已,但无奈有求于人,又岂能随意发作,只能将这口不快生生咽下。
柳如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夫,这么晚前来叨扰,也实属无奈之举,还请您莫要怪罪,只是我这位朋友病情紧急,万万是再不能耽搁,求您行行好发发慈悲,帮忙给诊治一下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他颇感无奈,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苦苦相求。
过了片刻,那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叹息,那人似是已被柳如烟的一番言语打动。接着,传来一阵沙沙的摸索声,起床穿衣声,轻便的脚步声。
三人听见里面有了动静,禁不住心中一喜,互望一眼,恭敬的立在门外,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大门。
“咯吱”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个须发皆白的矮胖老人站在门口,身上披了件宽袍,脸上神情严肃,双眼深邃有神,逼视着眼前三人,似是有些愠怒。
三人一见,随即露出了笑脸,柳如烟上前朝老人抱拳一辑,正欲开口,那老人已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柳如烟抱拳颔首,恭敬的说道:“我们是行路的人,从前面悦来客栈而来,我这位朋友在山中淋了生雨,先前已发起烧来,现在身体虚弱,一直在冒冷汗,听说这里有家药铺,我们是一路打听过来的,求大夫救救她吧!”
那老人目光闪动,机警的朝三人一番打量,谨慎的说道:“你们真的只是过路的?”见柳如烟一身江湖中人的打扮,不禁对他说的话生出怀疑。
那老人又说道:“并非老夫寡情不予诊治,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这里又地处荒僻,每天往来各色人等,尤其在夜间时常有盗匪出没,在没弄清楚你们身份之前,老夫不得不防!”
他见三人站在跟前恭敬有礼,看上去并不像山野恶人,随即语气平和下来,面上也显出随和,渐渐放松了戒备之心。
柳如烟躬身说道:“大夫尽管放心,我这位朋友突患疾病,特意前来求治,就请大夫救救她吧,有劳大夫了!”说罢,向那老人抱拳一礼。
那老人随即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侧身相迎:“三位请进来吧!”
柳如烟喜道:“多谢大夫!”
他搀扶着冷月走进屋内,那家丁将火把插在路边,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左面墙边放着一张长形木桌,木桌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长形木柜,上面有数十个小阁间,每个阁间里分别放置着一种药材。全是各种名字奇特的中草药。
那老人请三人在木桌旁坐下,他随后坐在三人对面,面色平静的说道:“是这位姑娘病了么?”
柳如烟点点头说道:“正是,今日晚饭时,她突然呛了一口酒,然后便见她脸色苍白,又发起烧来,额头上汗如雨下,不知是何缘故?”
那老人捋着胡须,微微皱眉道:“姑娘,请伸出一只手来!”
冷月撸起袖口伸出左手搁在老人面前。老人伸出中食二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半晌,他开口说道:“这位姑娘脉相繁乱,玄虚跳跃,以老夫之见,她曾是受到了不轻的内伤啊,体内尚有血淤,以致于五脏六腑气血不畅,她原本身子虚弱,郁气内结,心绪不佳,再加上淋了生雨,染上风寒,所以才会生出这般症相。”
柳如烟着急说道:“以大夫之见,该如何诊治才好?”
那老人捋一捋胡须,突然露出笑容,沉吟着道:“莫要惊慌,这姑娘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我给她开上几副草药煎服,两日之后,便可痊愈。”
三人一听,心下一喜,禁不住松了口气。
那老人又说道:“若想痊愈得快些,可以用以针灸,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冷月听说要为她扎针,当即显得异常害怕,忙说道:“啊,要扎针啊,我不要扎针,我怕!”
柳如烟轻声哄着她,安慰道:“冷月姑娘,扎了针灸便痊愈得更快些,我看为了早点痊愈,还是听大夫的话,扎一下吧!”
冷月面露惧色,怯怯的说道:“不,我不要扎针,我真的很害怕!”
那老人也笑着安慰道:“姑娘,难道你不想早点好起来么?针灸是为你疏通经络血脉,并不可怕,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你别害怕,放心便是。”
冷月嘟着嘴,眉头紧锁,显得极不情愿,一脸苦相。
那老人见状,禁不住被她的表情逗得哈哈一笑,遂又哄说道:“姑娘,你生病了就得打针吃药啊,那样你的病才能好起来呀!不过眼下有两种方法可任你选择,第一种就是服药,这药草汤济能治好你的病,但是又臭又苦,而且还要喝上两天才行。这第二种呢便是针灸,这扎针虽然会有一点点疼痛,但是只需扎一次便可,而且你的病好起来会更快些!姑娘,你觉得那一种更好呢?”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冷月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作何选择,暗暗埋怨起自己的身体来,又羞愧于自己的胆小懦弱。
柳如烟见她犹豫不决,忙好言劝慰道:“冷月姑娘,别怕,你是最勇敢的,我们都在旁边陪着你,扎针有什么可怕的,闭上眼睛咬咬牙就过去了,你爹爹和娘亲还有梦花妹妹都在盼着你快点好起来啊!”
在众人一番劝说下,冷月终于鼓起勇气,诧诧说道:“当真就只扎一下吗?”
那老人笑了笑,点点头道:“嗯,就一下!姑娘不必紧张,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
她终于点点头,怯怯的答应。皱起眉头将脑袋偏向一侧,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老人起身从木柜上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药瓶拧开盖子,又取出几枚银针,用针尖上攒了红色的药液,对准她手腕和手臂上几处穴位,轻轻扎了下去。
冷月顿感一阵尖锐的刺痛,禁不住“哎呦”一声,疼得她嗞牙咧嘴。
五颗银针扎在她的身上,在灯火下闪着光。
过了盏茶功夫,那老人随即又将五颗银针尽数拔出。又是一阵如蚁噬般的疼痛袭来,而只一瞬间疼痛感却又突然消失了。
那老人笑呵呵的说道:“好了,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怎么样,老夫没有骗你吧!”
柳如烟和那家丁却都被老人的话逗乐了。
冷月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见几人都笑呵呵的望着她,不禁难为情的抿嘴一笑。
那老人对他们说道:“我方才已为她疏通经脉,她体内的淤血很快就能化解,我再开出几颗驱寒除湿,活血化瘀的药丸,只要按时服下,两日之后,定可痊愈!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说罢,又望向冷月,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倒挺可爱的,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捂紧被子,逼出一身恶汗就没事了!”
柳如烟付过药钱,三人谢过老人,走出药铺。
此时已是晚上亥时,星辰已隐去,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四野里静悄悄的,万物都已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