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西法感觉到了风声,隐约闻到了海水的腥味,他艰难地想要张开眼睛,但眼睛却像是被涂上了多宁斯曼树的树汁,这种树汁异常粘稠,如同胶水,海上的冒险家或海盗,很多会用它们涂在斗篷上,这样下雨的时候,雨水无法渗入,只能向下流动。
几经努力,西法终于张开了双眼,确认了自己正在一艘渔船上,他的身上还缠着一张鱼网,他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紧捆,他全身用不上力气,好像中了毒。
在前面,小渔船上有一道陌生的身影,然后西法听到自己叫出了不属于他的声音:“萨博格,你做什么!”
西法顿时明白,自己又做梦了。
他正在艾布里奥的‘回忆’里。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是个头发和胡子都呈棕黄色的瘦削男人,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左边脸颊似乎被火焰灼烧过,留下丑陋的伤疤。
西法立刻记起,这是上次艾布里奥从海军监狱里救出来的海盗,艾布里奥要通过他接触纳斯特。
可现在,艾布里奥似乎被对方出卖。
“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难道你认为,我会随便带个人去见船长,哪怕你救了我。”那个名叫萨博格的海盗看着四周,这里是一片广阔的海域,幽深的海水被海刚从推动,波澜起伏。
“这里是个好地方,你不用感谢我,就当是你把我救出监狱的谢礼吧。”
萨博格走了过来,西法看到‘自己’被这个海盗提起,然后推下了渔船。
“萨博格,你这个混”
艾布里奥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已经给推进了海里,并且他的身上,还给绑了重物,那些东西扯动渔网,把艾布里奥往幽深的海里拖。
还好,艾布里奥已经是‘水手’,他一进水,就自然地闭住呼吸,哪怕不借助任何工具,他也可以在海中闭气10分钟。
可手脚被捆,身上缠着渔网,就算是‘水手’也很难在这种条件下展开自救。
艾布里奥要完蛋了西法做出这样的判断,他想不出这种情况下,艾布里奥要怎么逃生。
可就在这时,就在已经看不到海面的渔船时,西法却看到,在幽深的海底处,西法通过艾布里奥的视野,看到黑暗之中出现一片惨绿的光华。
那幽绿的光芒映照得海中一片惨淡,不时有鱼群像是要逃避天敌般迅速游走,紧接着一片巨大的阴影自海里浮现,那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就在西法以为撞上了某种海怪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灰白的头骨,那个东西看着像是海怪的脑袋却长着角,有粗大的生锈的铁链穿过了那个头骨的眼眶,将之固定。
西法感觉到水流的涌动,一种巨大的事物从海里升起,他被水流推向了外侧,艾布里奥的身体在海中不断地翻滚着,转得西法头晕眼花的时候,视野突然被固定住。
艾布里奥身上的渔网被什么东西勾住,并跟随着那个庞然巨物一块升往海面,当阳光重新落在身上时,艾布里奥重新呼吸,并且剧烈咳嗽了起来。
同时往后面看去,发现自己正悬挂在一艘恐怖的、巨型的帆船上。
艾布里奥抬起头的时候,西法压根看不到甲板,因为船体实在太高了,差不多得有七八层建筑的高度。
那船身破破烂烂,到处都挂着海草,又或粘附着海螺珊瑚,肥大的海蟑螂在船身缝隙中不断进出,那些抖动的触角看得西法冒出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他有的话
这这是什么,幽灵船吗?
能够在海底航行?
西法涌起千般念头时,艾布里奥已经有开始自救,他逐渐恢复力气,并且积极地扭动身体,让挂在渔网上的东西变相地替他切割起渔网来。
嘎吱。
有声音在旁边传来,西法看到距离艾布里奥不远处的船身上,有一个窗户给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船形帽的海盗,但这个海盗全身湿漉漉的,他的身上,他的手上,他的脸上粘附着海螺。
他把船形帽揭起并让里面的海水倾倒出来时,西法看到他的脑袋开了一个缺口,阳光从缺口往里面照了进去,那里面灰白色的脑子正在蠕动。
不死生物!
西法立刻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个海盗似乎也发现了艾布里奥,转过头来,他的脸上,那没有粘着海螺的另外半张脸上,有一颗灰白的没有瞳孔的眼珠,有海蟑螂从他的耳朵里爬出来,他张嘴发出了尖叫,并且伸手朝艾布里奥捉了过来。
艾布里奥立刻双脚在船体上一撑,荡向了这个海盗相反的方向,可这时,在另一边的船体上,同样有窗户打开,并且从里面爬出一个差不多状态的海盗。
头顶上,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响起,艾布里奥抬起头,看到有脸孔和身体在上方的船体中凸现,随后一只只幽影和怨灵飞了出来。
这让他更加卖力地扭动起来,最后‘嘶啦’一声,他身上的渔网终于被割裂,他从渔网里没有出来,掉进了海里。
艾布里奥立刻在海中蜷缩身体,解开脚上的绳子,恢复自由后的双脚立刻踩水,让他像鱼儿一样迅速地离开那艘可怕的巨舫。
当拉开足够长的距离后,一口气用尽的艾布里奥浮出海面,远远看到,那艘巨大的帆船从船身里探出一条条硕长的,腐烂的手臂。
它们捉住了萨博格所在的那条渔船,并将之丢上了甲板,纵使离得这么远,西法仍然能够听到萨博格恐惧的尖叫。
那个海盗被捉住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西法打了个呵欠,张开双眼,在探索号的房间里醒来。
梦境里的画面仍历历在目,西法仍然记得那艘可怕的帆船,那船上的死灵船员和幽影怨魂。
“那死灵海盗的样子,跟受到‘塞勒斯特’污染后的变异船员几乎一致,难道,那艘巨舫就是塞勒斯特?”
“艾布里奥曾经遇到过那艘被称为‘海中恶魔’的幽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