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镇,惠民旅店。
旅店坐落在一条小河边,吃饭的房间是用彩钢板在院子一旁搭建的简易房,窗户正对着河边。
疾控应急小组7个人坐在窗边的圆桌周围,饭菜很有当地特色,几种时鲜蔬菜,米饭和汤。
忙了一下午,大伙儿都饿了,吃得正香时,一股烟味儿从窗外飘来。
李光对烟味儿很敏感,忍不住咳嗽一声,望向窗外。
窗外小河边,几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凑在一起,中间升起一堆火,火上还烤着什么东西。
李光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碗筷,叹道:“河边杂草丛生,多年累积的枯草很容易被点燃,孩子们这样玩火容易引发山火,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白荣荣也吃完饭,跟着李光一起出了旅店,走向河边。
四个小男孩正围在火堆边烤东西,每人手里各拿着一根不知哪里找来的铁丝,铁丝上串着一个个小肉团。
火堆下面是干枯的杂草,上层是周围找来的枯松枝。
还有两个小男孩正在不远处松树下找树枝和干松果,另外两个孩子挽着裤脚在河里摸着什么。
很快,河里的两个孩子捧着一堆灰褐色大田螺样的东西上岸,来到火堆旁,在石头上敲碎,取出肉,用铁丝串起来,串满一串,就交给正在烤串的同伴。
“找柴火、找食材、生火烧烤,这些孩子们分工合作的不错啊,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李光笑着说。
白荣荣目光定在孩子们手中的大田螺上,走上前,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次性检查手套带上,俯下身,跟其中一个男孩儿说话,“这个能给我看看么?”
男孩儿抬头望向白荣荣,发现是一个漂亮姐姐,于是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姐姐也想吃么?我们快烤熟了,待会儿分你一串。”
“我不吃,我只是看看。”
白荣荣接过大田螺,仔细检查。
这个大田螺有小孩儿拳头大小,贝壳很厚,外壳的缝合线处下陷有浅沟,壳脐深而宽。
“这不是田螺,是福寿螺!”白荣荣声音有些颤抖,“福寿螺携带多种寄生虫,接触或吃了未煮熟的螺肉都会感染。”
几个小孩儿都望向白荣荣,这个漂亮姐姐不是来吃螺肉,而是来说教的。
“我们知道这不是田螺,这是大瓶螺,镇上的人都吃这个,还有人专门养大瓶螺呢,我们吃的这个是河里野生的。”孩子们不以为意。
“这是生物入侵物种,不能养,更不能吃,学校老师没有教过这些么?”白荣荣有些心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孩子们面面相觑,这个漂亮姐姐不光来说教,好像还要去老师那儿打小报告。
有一个孩子认出白荣荣和李光正是下午给学生们采血的医生,他立刻提醒同伴,“这两人是下午来学校医务室抽血的医生,跟咱们老师认识。”
话音刚落,几个孩子像约定好的一样,同时朝四面八方逃跑,手里还不忘拿着未烤熟的螺肉串。
事发突然,白荣荣被孩子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正准备去追,却被李光拦了下来。
“别追了,你跑不过那帮小皮孩,就算能追上,他们也不会听你的说教,科普要慢慢来。”
“慢了不行,等感染了寄生虫就麻烦了!况且刚才那孩子说有人专门养殖福寿螺,这种生物入侵物种不允许养殖。”白荣荣要追上男孩,还想追查养殖福寿螺的线索,转眼间几个小孩儿却跑得没影了。
“追不上了,咱们得先把火灭了,否则引发山火才是麻烦。”
火堆不大不小,若是用脚踩可能会烧坏鞋子和裤子,李光走向河边水线处,准备折几根绿叶芦苇来灭火。
“等等!”白荣荣制止李光,指着芦苇根茎出的红色斑点,提醒道:“你看,这是什么?”
李光俯下身,仔细打量,这些红色斑点由一个个绯红色的小点紧密排列而成,不仅在这颗芦苇上有,在附近湿地草丛、石头上都有分布。
“这是什么?看得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李光下意识地收回手。
“是福寿螺的卵,看这数量,这里的福寿螺已经成灾。”
白荣荣给李光递来一副手套,“带着手套干活,小心感染寄生虫。”
李光带上手套,问:“要不要顺便把这些卵都清理了。”
“太多了,我们都没带专业工具,先拍个照片发给寄生虫科的同事,让他们组织人员来处理,至于科普宣传问题,让组长回去跟健教科反应。”
把火堆灭了之后,两人回到惠民饭店,其他人已经都吃完晚饭。
刘冬凑近李光,笑着问:“你跟白老师在河边干什么呢?把一群孩子都吓跑了。”
“灭火,那帮熊孩子在烤福寿螺吃,我们还发现了大量福寿螺的卵,白老师已经拍照发给寄生虫科的同事了。”
“福寿螺?就是大瓶螺嘛,我们老家有很多人吃,做成麻辣味的还不错。”
李光被说得起鸡皮疙瘩,“那有寄生虫,你们怎么敢吃?”
“做熟了就没事,再说有寄生虫的东西多了去,难道都不吃了。”刘冬有自己一套理论。
“能避免的当然要尽量避免。”
“所以要做熟了嘛。”
白荣荣:“这个问题你们可以路上再讨论,夜间人饵诱捕蚊马上开始。”
青松镇西边,某住宅区外的小路。
疾控应急小组7个人开始分工行动。
李光、刘冬和史金龙穿着短袖短裤,坐在简易板凳上,板凳周围悬挂双层蚊帐。
组长张军、白荣荣、杨森和高小鹏每隔一段时间在内层和外层蚊帐之间收集蚊子。
等蚊子期间,大家闲得无聊,开始聊天。
李光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终于找个合适时机问出来,“张主任,我吃晚饭的时候用手机搜了一下疟疾的相关资料。网上显示,在2021年6月30号,世界卫生组织就宣布我国消除疟疾,既然已经达到消除了疟疾,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常规疟疾监测呢。”
张军解释:“当时我国申请疟疾消除认证的时候就保证过,疟疾监测资金不减、人员不撤,而且我们还要做好输入性疟疾等蚊传疾病传播媒介监测和再传播风险评估工作,巩固疟疾防治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