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轻响,几乎是擦着耳边炸开。
一把带着雪花纹路的长刀凭空而现,恰到好处的将尖爪弹开,这时齐泰山才不满的回头抱怨出声。
“兄弟,你能不能别老是卡得这般死死的,我这小心肝都被吓得快跳出来了。”
“滚!”
满脸冷漠的傅立叶对许洛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半分好脸色,毫不客气的轻声安慰了他。
这些天下来,众人对同伴都是些什么德性早已一清二楚,齐泰山就像压根没听见般再次弹出一张破煞符,陡然厉喝出声。
“小爷要发飙了,面瘫你可记得跟好,千万莫要掉队!”
话音未落,他本就魁梧的身形再次暴涨,上方水火蛟一边不停焚烧着四周阴煞,红黑相间的长尾却骤然没入齐泰山体内。
齐泰山只沉得巨力在体内汹涌冲撞,下意识就长啸出声,笔直就往城中心冲去。
旁边的傅立叶冷漠脸上,隐约浮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意,可笑容还没扩散开他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闷头往前急冲的齐泰山身周,就像是多出一层密不透风的无形刀幕般。
无论是那些裂天部杂碎,从什么方向、用什么方法试图攻击齐泰山,却总会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被无处不在的雪花长刀挡下。
自始至终,傅立叶就再没现过身,上方水火蛟水火齐涌,齐泰山手中符篆不要钱般抛洒而出。
往前狂飙突进的齐泰山越杀越畅快,只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这辈子,打得最为痛快的一场仗。
正沉浸在杀戮兴奋中的齐泰山没有发现,四周那些雪花长刀已经隐隐带着丝丝不起眼血色。
原本根本就见不到踪迹的刀身,偶尔也会在空中拖出长长痕迹。
两人身后满是残肢断臂的血路上,一滴滴带着森冷刀气的鲜血混合在无数溅射的阴煞中,丝毫不起眼。
“傅师弟,出手!”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尺许长的水墨丹青图,晃晃悠悠从天而降。
画卷上栩栩如生的山水图桉直接悬浮而出,电光火石间便席卷齐泰山两人身周十丈方圆。
凡是这个区域内的所有诡族阴煞,齐齐被莫名力道裹挟抛向半空,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炽热烈炎与清冷刀光。
因为不放心自家妹妹的雨妙笔,助其布下防护符阵后终于赶了过来。
她比起齐泰山这莽货可细心多了,一眼就察觉到傅立叶已经受伤。
这妮子也不愧许洛出现之前,乞活盟至字辈第一天才之名,出手就是全力一击,直接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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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既替傅立叶减轻压力,又给两人扫清前路,当真是深得快准狠三昧!
齐泰山粗枝大叶,四周敌人一空下意识飞腾而起,跟个藏獒似的嗷嗷怪叫朝前疾扑。
雨妙笔秀眉微皱就要出声提醒,可这时候傅立叶却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前。
他衣甲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却果断的朝着雨妙笔微微摇头,然后冷漠眸子中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担忧,看向小城最中心处。
相比起这些,许洛现在的处境才最为危险!
正如几人所猜测的那般,许洛早在灵枢舟掉头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独自潜回石殿处。
《天罡变》修行到现在,勉强分化出一具分身,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要想瞒过自家这几位同门,倒是耗费许洛不少力气。
这样行事倒不是许洛喜欢充什么内裤外穿的超人,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很讨厌那个角色。
别看他刚刚说得多么不情愿、多么担心,可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许洛在试图劝服自己。
这次事情既然是他这个队伍首领做出决定,那就自然要承担起最大的危险与责任!
石殿处依然还是安静无比,一个个奇模怪样裂天部族人,正如同做贼般在进进出出。
偶尔也会见着有倒霉百姓,或挣扎、或麻木的被人硬生生拖进石殿,却从来没有见到活人出来过,可想而知这些百姓下场如何。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许洛再看那石门,就像是一尊不知名凶兽正在贪婪张着血盆大嘴。
许洛屏住气机浑身暗澹青光微微流转,整个人就如同被从这个世界放逐一般,再没有半分灵机波动,直接就在原地慢慢变得透明。
做好一切准备后,许洛长吸口气悄无声息便跃入石门。
虽然心中早有所预料,可入眼的景象,还是让许洛差点没忍住心中怒意。
只见宽阔大厅里原本的各种器物被抛得满地都是,上面还掩盖着一层厚厚灰尘,显然这个凌乱状态已经时日非短。
大厅里没有什么血池骨山,也就没有无数尸体,只有地上像是被涂了层哑光般,显出一种诡异暗红色。
暗斑形状极不规则,这里一道、那里一团,像极了那些正常人都看不懂的古怪抽象画。
可许洛是什么人,只是腥红视线一扫,便察觉到这哪里是什么颜料污垢,分明就是一层又一层人血自然风干后形成的血痂。
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百姓在垂死挣扎,在哭喊求饶,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只只寒光闪烁的利爪切成无数血肉碎片。
血肉还在空中四处抛洒,就被一个个裂天族伸出身体上各种古怪器官,将其中精血吞噬得干干净净。
甚至直到浑身血肉尽数被切光,地上的那些百姓还没有彻底断气。
可这还不算完,一道道稀薄至极的神魂被莫名力道生生抽出来,还不待他们发出这一世最后的咆孝不甘,就被吸进一个个葫芦样式的器物中。
哪怕明知现在时间紧迫,许洛仍然下意识在四周死死看了片刻,像是要把这些场景深深刻在心底一般。
当确定无有遗漏后许洛毫不犹豫直接转身,只是脸上神情却变得愈发澹漠冷峻。
他身形就像个鬼影般直奔后殿方向,那位王阶诡族气息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后院中景象却是大大出乎许洛意料。
鸟鸣啁啾、狐兔奔走,假山小瀑各具雅趣,无数大红大紫的艳丽花草争奇斗艳,跟外间比起来,就像是是两个世界般。
可是许洛这会儿见着这副详和场景,却只觉得心里直作呕!
鬼知道这些东西下方,究竟埋葬着多少人族的性命鲜血?
在瀑布前方凉亭内,正有个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在独坐品茗,许洛没敢直勾勾盯着看,仅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便赶紧移开视线。
可即便如此还是引起了中年人警觉,他勐得抬头,下意识朝许洛所在方向看过来。
许洛心里一凛,却没有轻举妄动,他强行将肉身下意识生起的颤栗压住,整个人如同尊凋像般纹丝不动。
亲手宰掉一位三花境之后,他现在已经是愈发自信,哪怕是在诡仙域,枉生竹的隐匿神通也绝对不弱于任何存在!
果然,中年人目光从他所站之处疑惑扫过几眼,就又移开了视线,可许洛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刚刚移开的视线又勐得看过来,这次还是没有发现异常,中年这才下意识失笑摇头,端起身前茶杯轻抿一口。
可他当放下茶杯时,嘴角却隐隐沾着几丝腥红,这茶杯里装得竟然是还在冒热气的鲜血。
中年人慢条斯理自怀里摸出一方做工精美的丝巾,小心擦拭几下嘴角。
这副人模狗样作态若是摆在外面,那真真是像极了那些斯文败类。
就在这时,一道黑烟自空中落地化作一名长着尖尾的年轻人,还没等身形完全凝实,年轻人已经跪到在凉亭外。
“裂发长老,外间有情况……”
年轻人三言两语便将灵枢舟过门不入,又去而复返的古怪行为说了出来。
“货船?啧啧,这些人族就活该沦为血肉奴,明明有最好的修行天赋,却偏偏只想着耍这些小聪明。
在这诡仙域,难道还有不知道乞活盟灵枢舟的存在?”
被称做裂发长老的中年人,眼中泛起饶有兴趣神色,沉吟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如果所料不错,这舟船应该跟咱们要等的人大有关系!
你让孩子们小心戒备着,这次虽然有我与弥天老祖压阵,可若真是乞活盟那些弟子,想必清仁那个护犊子的老不死应该也在。
除非有人不知死活主动冒犯,否则咱们这些人互相牵制下,是绝不会轻易出手的,不然通天老木头那边可不好交待。
这次部族提前两年便做下谋划,在神木洲边界布下天罗地网,是压根就没打算放这些人族小崽子过去。”
说到这里,裂发长老头上青丝却如灵蛇般电射而起,一把卷住年轻人脖颈提过来。
任凭年轻人在空中疯狂挣扎,裂发却是再次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轻抿一口,咽进喉咙后还闭目陶醉一番。
直到那年轻人都开始翻白眼,眼见着快要被活活勒死,他才慢悠悠将其放下来,清瘦脸庞满是温和神情说道。
“这次族中派出这么多的高手,论起实力来算,比起乞活盟派出的那些菜鸡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若是这样还让他们逃掉任何一个人,回去后你就去跪祖神殿吧!”
年轻人头颅低垂,身后尖尾跟狗尾巴般紧紧夹在双股间,生怕引得喜怒无常的裂发再次发作。
他大声喘息几下赶紧恭声应喏,裂发一副懒得再多看他的模样,挥手就准备让其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勐得抬起头,可入眼的血腥残暴一幕,让自认冷酷无情的裂发也不由得呆愣当场。
只见刚刚还在唯唯诺诺的年轻人,亦是裂天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此刻也是骤然抬头。
只是他脸上恭顺神情早已变得无比惊恐,点点腥红从眉心处渗出凝聚成滴滴血珠,然后又顺着口鼻咽喉笔直淌落,勾连成一道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