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这是哪个贼子传的闲话。”吕不韦有些紧张,生怕嬴政误会的模样,“九鼎乃大秦国之瑰宝,非老臣私己之物,又何来其它私愿。王上不必怀疑老城这颗忠心,待王上行了冠礼,掌了王权之时,老臣辞官退隐便是。”
“仲父莫要动怒。”嬴政笑着说道,“大秦若没有仲父,不知是何模样,更没有寡人的今天。”
“关于九鼎,王上大可随意处置,老臣即刻便将九鼎送至王宫。”吕不韦消了些火气,但仍旧赌气地说道。
“寡人不是说了,九鼎还放于仲父府中。”嬴政依旧语气平和,“寡人只是对于此等大事,不想后知后觉而已。若他国因九鼎之事,向大秦发兵,而寡人竟连原因都不知晓,岂不让人耻笑。”
吕不韦平静了下来,说道:“却是如此,是老臣过于谨慎了,应该早些告诉王上才是。”
“如今也不算晚。”嬴政说道。
吕不韦说道:“但老臣劝王上,在大秦未有绝对把握战胜六国之前,对于九鼎,的确需要谨慎处置。”
“这事,日后再做计较吧。”嬴政见方才吕不韦反应如此剧烈,便转移了话题,“听赵高说,各国会将选妃的公主画册提前送来,有的已经到达咸阳了。此事还望仲父接待好各国使臣,画册就由仲父进行挑选吧。”
“王上选妃,老臣怎可窥视公主画册。”吕不韦知道这是个台阶,自然也不继续九鼎的话题。
“你是寡人的仲父,就与母后提前选一下未来的儿媳吧。”嬴政像是说家常,“筛选出来的再给寡人看,等太王太后过目后,再让其前来秦国选妃。”
“那老臣便即刻去办,若无它事,老臣告退。”没等嬴政回应,吕不韦退步出门。
他想赶快结束谈话,因为事情的发展跟他来时的预料不太一样,他感觉到嬴政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心机深了许多。他需要些时间,思考以后的关系的处理,不只是对嬴政的,还有各个势力之间的。
“仲父慢走。”嬴政也没想到吕不韦说走就走,等吕不韦退了出去才说道,“赵高,替寡人送吕相邦。”
本来嬴政还想问问吕不韦对太后出行的看法,如今只能另找时机了。
赵高送吕不韦去了,嬴政拿起了那本《战六国策》,心里想道:“昨日还好奇这本也那本有何不同,今天就拿了回来。看来,虽然仲父权倾朝野,拜相封侯,心机也深,还善于权谋,但对寡人却还忠心,对大秦也没什么异心。不过,也不可大意,还是小心为是。”
嬴政打开书简,细细读了起来。单从这部书的战法,战术来看,这确实是一部好书。但与《灭六国策》相比较,只局限于短期的,或是局部的战役,缺少大局观,可以说是《灭六国策》的缩减版。
赵高送走吕不韦,回来后见嬴政在看书,并未打扰,一直站在那里陪同着。
嬴政看见赵高一直在旁边候着,问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王上,以前你跟吕相邦说话,可不是这样的。”赵高表现的有些担忧。
“呵呵。”嬴政笑了笑,“的确。
若是以前,寡人不会那么跟仲父说话。但寡人既然已经成年,不行冠礼可以,但寡人必须让仲父意识到寡人已经成年。想要赢得天下,首先要得到王权,而想得到王权,也必须一步一步地走。”
赵高点点头:“王上这是释放了个信号。但王上不怕吕相邦有所芥蒂和防备吗?”
“如果他有异心,他自然会有所防备。”嬴政说道,“而如果他没有异心,就会对寡人刮目相看。不管怎样,寡人都知晓了仲父的动机,而早做准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奴臣明白了,要是不问过王上,日后见了吕相邦,奴臣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赵高说道。
“行了,你先退下吧,寡人要把这卷书看完。”嬴政说。
“那奴臣在外面候着。”赵高退了出去。
嬴政拿出笔来,将两本书的心得都写了下来,分析着每一句话,思考着每一个建议。
第二天,李斯果然来了。
并且,这一次是堂堂正正地入住王宫。
两个吕府的府丁一直将李斯送到宫门口,卸下了行礼,便回去复命了。
赵高命两个小太监接过李斯的行礼,带着李斯进了宫门
赵高在嬴政的书房旁边找了一个房间,安排李斯住下。
安顿好后,李斯来到书房,拜见嬴政。
“草民拜见王上。”
“先生请起,以后就不必施礼了。”嬴政说道,“快请坐。”
“王上,不出草民所料,吕相邦果然指派草民陪同王上读书。”李斯微笑着说道。
“先生心思缜密,日后就要常与先生相伴了,还望先生多多指点。”嬴政很是客气,单单是李斯料事如神这一件事,便足以使嬴政刮目相看。
二人坐定,赵高走了出去,在门外守候。
“听闻王上的冠礼会延期举行,不知其他方面如何?”李斯问道。
“冠礼虽然延期,但选妃,祭祖,春猎等还是正常进行。”嬴政说道。
“王上欣然接受冠礼延期,是对的。”李斯说,“应该从其他方面入手,逐步拿回应该属于王上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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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何高见?”嬴政问道。
“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若想要达到掌王权的最终目的,没有变数,是很难短时间达到的。”李斯说道,“而无论选妃,祭祖,还是春猎,这一系列举动,都存在变数,也是所谓的机会。”
嬴政眼珠转了转,说道:“还请先生一样一样的作以解释。”
“这选妃之事吗,可以用几个字概括。”李斯笑着说道,“多选妃,不立后。”
“哦?为何?”嬴政问道。
李斯微笑着,继续说道:“频繁的选妃,王妃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各国所送来的公主也是越来越多,从而使各国不再特别重视某一个公主,而把精力分散到几个人身上,即使该国只有一位公主成为王妃,那争宠的几率也会低很多。而暂不立王后,则是防止一家势力独大,外戚不好控制。”
“说的对,要是
各国为选妃之事争抢起来,那寡人都娶了便是。”嬴政说道,“先生请接着说。”
“而祭祖和春猎的仪式,草民预料,可能会有事发生。”李斯沉声说,“据草民掌握的情况,祭祖和春猎活动,各国公主都在秦国参加选妃,各国的使臣不在少数,更有卫队护卫,必有鱼目混珠者。而春猎活动,又是在户外进行狩猎,草民推测,定会有刺客行刺王上,还请王上早早做好准备。”
“会有人行刺寡人?何人会如此大胆,敢在大秦境内行刺。”嬴政有些怀疑。
“行刺的目的,不一定会是刺杀。”李斯解释道,“更有可能的是挑起事端。”
“挑起事端?”嬴政还是不解。
“王上可以假设一下,如果赵国与楚国不和,而赵国想借秦国之手打压楚国,那此时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李斯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赵国会派人假扮楚国人进行行刺,让王上以为是楚国派人行刺,妄想暗杀王上。则秦国必然发兵伐楚,而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却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一句话惊醒嬴政。
这种情况确实很有可能发生,正值各国使臣都在秦国,又各有动机,想要栽赃也很容易。
“那么……先生有何应对之策?”
“该发生的阻止不了,也不应该阻止。”李斯说道,“保护王上周全,也并不难。王上何不利用此机会,将计就计呢?”
“如何将计就计?”嬴政问道。
“一旦有刺客行刺,卫兵可故意不去以命相搏,反而留其出路。”李斯解释道,“而王上可另派一名刺客,假装行刺,实则保卫王上。”
“先生说的是寡人也派出几个人,假扮刺客?”嬴政问道。
“不错。”李斯嘴角挂笑,“不过并非几人,一个高手足矣。王上可以试想一下。当刺客见到另有他人刺杀他正要行刺的目标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他肯定会留手,而一旦那个刺客将王上掳走,他不但不会追赶,反而会迅速撤离。此时,再派人暗中跟踪,定会找到幕后指使。一旦证据确凿,反而成为了制约此国的理由。相反,不派刺客,用卫兵拼死相抗,结果无非是将其击退,但无法使其放下戒心,跟踪的可能性很小,要么将之擒住,但他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了断。”
“这样做,的确比较稳妥。”嬴政点头说道,“除非他们不来,来的话,寡人必须要追查出是何人指使。就依先生所言,寡人另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假扮刺客刺杀寡人。”
“王上,草民可否举荐一个人,担此重任?”李斯问道。
“当然,只要可靠,就没问题。”嬴政说道,“不知是何许人物?”
“此人姓荆,乃草民的挚友。”李斯说道,“此人武艺高强,轻功更是出神入化,由此人保护王上,相信定会万无一失。以后,此人也定会为王上出力。”
“好,到时寡人就陪他们演一出戏。至于能否达到咱们的目的,就视情况而定吧。”嬴政欣然同意了。
因为他身边的可用可信之人确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