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出,气氛死寂。
宁国公,宁洛
是冒名顶替?
不太可能
在这等风口浪尖,世上理应无人胆敢冒用宁国公的名号。
士兵干咽了一声。
他心境刚刚平复,转眼身子又抖得像筛子一样。
“”
“我,我刚刚在宁国公面前,说他是域外邪魔”
“”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除了乞求上苍原谅,士兵别无他法。
他知道,无论谣言是真是假,他都冒犯到了宁洛。
不过宁洛并不在意。
他神色一如往常,平澹地望向远空。
虚空波动由远及近。
一道身披暗金战袍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宁洛面前。
来人并非神武世子,而是七皇子,神武王!
士兵骇然失色,立刻行礼。
而宁洛与七皇子却都闭口不言,似是在互相打量。
良久,七皇子缓缓开口:“果真是你,你变化不小。”
“七皇子好眼力。”宁洛散漫地耸了耸肩,笑道,“那么,我可以入城了吗?”
七皇子沉声道:“请!”
没有必要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七皇子那句变化不小,证明他看了出来,一年多之前在内城遇袭的青年,与他面前这位自称与齐轩有借剑之旧的家伙,显然是为一人。
那他就是宁洛无疑。
而宁洛那声“七皇子”的称谓,也足以证明他是天外来客,而非货真价实的九公主之子。
两人未曾多言,却也可谓明牌。
不久后。
练功室中,阵法隔绝。
其实
没有必要。
局面发展到这等地步,当宁洛现身在白虎城中,天域便已然能够洞明一切。
阵法隔音,多此一举。
七皇子看向宁洛,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问询道:“瘴毒林中发生了什么?”
即便面对此世绝巅的强者,宁洛依旧面不改色:“死了两百卫道者,被某人献祭,点燃业火,从而导致瘴毒扩散。总之不关我事。”
七皇子眉头微皱。
信息量有点大
两百卫道者?
他知道卫道者的存在,这也是他厌恶朝堂的根由。
两百卫道者,几乎可以等同为两百尊者,却命丧在宁洛的手下。
一年多之前,宁洛还没有入道。
不久之后,瘴毒便开始蔓延。
所以,宁洛是在没入道,或者刚刚入道的时候,就击杀了两百尊者
开什么玩笑?
七皇子不想相信,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
但眼下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在这种天方夜谭的命题上纠结。
“宁洛是你的本名?”
“没错。”
“”
七皇子忽然沉默。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但不知为何,却开不了口。
当宁洛摆出这么一副事不关己,轻描澹写的态度。
七皇子只觉得,眉头紧锁的他,似乎莫名弱势了许多。
七皇子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看向宁洛。
他在等着宁洛发问,好奇宁洛到底想要什么,才会犯险来白虎城找他。
然而,宁洛却闭口不言,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周。
像是满不在乎万法界的乱象,无所谓世间变故。
信息差有如天渊。
如今宁洛已经大体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虽然确实心里仍有存疑,但他需要让七皇子明白,在即将到来的纷乱之中,谁才占有真正的主动权。
宁洛可以不急。
但七皇子不可以。
沉默良久。
七皇子忍不住了。
知道的越多,未知的就越多。
迫切想要明白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多。
七皇子按揉着鼻翼,稍歇片刻,总算开口发问:“为何是本王?”
直截了当,切中要害。
缘何宁洛明知自己处境危险,却又敢来找他会面?
回答言简意赅:“因为你修炼的,不是天域的法。”
这是神之试炼,宁洛自不会幼稚到觉得自己可以轻信神武王。
找七皇子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土着之中万不存一的,未曾遵循两大道统的修士。
不是因为七皇子可以信任。
而是因为七皇子是仅有的有可能可以信任的人。
七皇子眉头一皱,感觉隐约明悟了什么。
天域的法
这么说来,这才是军器监身死的真正缘由?
七皇子微微垂了下头,面露沉思。
然而宁洛却忽然起身。
既然七皇子连这都没听明白,那说明他所掌握的信息属实太过贵乏。
不过这也理所应当,毕竟在穿越者到来之前,天域背景大抵是凡尘永远不可能知晓的隐秘。
宁洛不打算再耽误下去。
“那位太祖可以夺舍任何修行天域之法的修士,无论何时何地。”
“他与黑潮沆瀣一气,借由黑潮长存世间,酝酿着未知的计划。”
“我的任务是祓除黑潮,推倒天域道统,镇杀那只祸源。”
“我权且说,你权且听。”
“至于愿不愿意协力,那是你自己的事。”
“毕竟,你也帮不到我多少。”
“但是,你能决定凡民生死。”
“这一点,顺从天域的齐皇,他做不到。”
说完,宁洛默然看向七皇子,已然料定了他的答复。
七皇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他很清楚,宁洛这番话隐含的意义是什么。
不顺从天域,意味着他有庇护凡民的能力?
不。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父皇能够成为天域的傀儡,或能从大劫中独善其身,在于他遵循了天域的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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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他不能。
因为他的道,他的法,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天域的提线木偶。
没有人比七皇子更清楚这一点!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太多。
七皇子看向宁洛,嘴唇翕动,随后总算开口:“你的意思,本王明白。其实,你或者说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因此而亡。”
“神州向来有狩道者的传说。”
“世人皆传,两大道统有杀手会暗杀对方道子,以此确保自身的话语权。”
“从前我也是如此相信。”
“但现在看来,他们另有目的。”
“呼”
七皇子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问询道:“你想要什么?”
宁洛的回答仅仅二字。
“布道。”
片刻后,演武场。
世子齐轩神色冷峻,负剑立于擂台一旁。
多年过去,齐轩长大了许多,气质也有不小变化。
拜天齐宫封赏所赐,齐轩由当年那怯懦少年,变成了如今真正意义上的神武世子。
骁勇果敢,且天赋惊世。
硬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似有些过分在意声名,事事都要争先。
此时此刻,齐轩部将正在演武台上,与神威军统军之一比武斗法。
所谓斗法,相较于论道而言或许更为血腥,但也不至于多么激烈。
神威军统军,地品官印,也算是个肥差。
二人分居擂台两侧,一手勾勒术法,一手驾驭法器。
术法上,那神威军统军似是更胜一筹。
一手白浪奔流,将漫天金色小剑尽数击落在地。
即便是锐不可当的金行术法,却也全然没法突破白浪的冲击。
但是在法器的对决上,他却难免落于下风。
半空中,青铜剑与黑钢盾各显神通。
即便那青铜剑唤出的真意看起来声势浩大,甚至幻化出近百丈长的巨剑虚影!
然而,当巨剑裹挟天威力噼而下,震落在黑钢盾前时
却被密集的龙鳞所阻隔,再难寸进。
“啧。”
统军暗中咂了咂嘴。
又失败了。
这已经是他第八次在法器上败阵了。
齐轩部将是看看入道境界的修士,不过尚未来得及决定道统,所以道痕只有区区一条,也禁止在斗法中动用。
毕竟那位统军,只是八境真意。
以八境实力,术法碾压道境,足可令人惊叹。
然而偏偏这黑钢盾的防,他是怎么都破不了!
按照规矩,他最多也只能用入道境界的法器。
但这黑钢盾不知是何原理,牢固得简直令人发指!
那怎么想都不该是万法界土着的炼器成果!
因为这统军集结足足十余位穿越者中的炼器名家之力,却也没能锻铸出超越这面黑钢盾牌的法器。
“又是平手。”
齐轩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做得不错,就是术法一道,尚需精进。”
部将点着头,挠了挠后脑,脸色也是一阵古怪。
术法尚需精进
拉倒吧。
每一次交手,他都能感受到,二人术法的差距是越来越大。
或许再过不久,就算他用上那仅有的一枚道痕,或许也没法在统军手中占到便宜。
偏偏曾经齐轩赏赐他的这面黑钢盾牌,属实令人啧啧称奇。
就连军中那些见多识广的老兵,也看不出它究竟有何神妙。
军器厂事变之后。
那位被称之为庞叔的匠人被请到军中,专门负责炼制高位将士们的法器。
手艺的确远超凡俗。
只是
像黑钢盾这样远超界限的法器,却是没有再炼出来过。
毕竟,那是宁洛暗中重铸的结果。
最后庞叔也只得坦言,这面盾牌是被一位远游的器道宗师改造过,他也是从中获得了些许炼器学识,但却不知那人名姓。
齐轩无言,统军也自是无言。
他们一行人早在穿越尹始就商量好了。
由金主爸爸带头,数十人统一阵线,一同降世,最后选择了齐聚神威军。
在穿越者眼里,像齐轩这等土着妖孽,明明就该是他们用来装逼打脸,用来人前显贵的工具。
踏着齐轩的颜面,他们便可以彰显自己的实力与风度,从而得到信任。
然而这一惯用的套路,在万法界失效了。
因为他们别说与齐轩交手,就连齐轩部将这一关都没能闯过。
究其原因,无非是这面黑钢盾牌。
如若
能寻到炼制它的大师就好了。
无论是统军,还是齐轩,此刻都是这般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
两道身影从远空联袂而至。
其中一人注意到了那枚盾牌,忽而开口:“咦?这么巧,这面盾牌,竟然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