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秀,我叫你闭门反省,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向沉得住气的蒋晴柔进了门,看着满地的狼藉,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娘,你快点放我出去,我要去拿回我的东西,我不能让那个贱人这样羞辱我……”
赵如秀一瞧见她来,便往外冲。
“你给我站住!”蒋晴柔一把拽住她,指着地上:“你这是在闹什么?”
“娘还不知道吗?”赵如秀双目通红,抬眼望着她,手指在外面:“赵嫤那个贱人,把我的衣裙首饰都送到金春馆去了,让那些妓子穿在身上揽客。
她这不是把我比作那些妓子了吗?她这是羞辱我!”
“就是羞辱你了又如何!”蒋晴柔一把将她推了一个踉跄:“这么没脑子,你不被羞辱,谁被羞辱?”
赵如秀愣了愣,一下又哭出来:“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白日里才打了我,这会儿又向着赵嫤来辱骂我,你走,你走,你根本就不是我亲娘……”
她哭着便伸手去推蒋晴柔。
“赵如秀,你再如此胡闹,别怪我请家法!”蒋晴柔拔高了声音。
这一声,彻底震慑住了赵如秀。
她从来没挨过家法,但也知道家法有多可怕。
从前,她见过太多次赵嫤被家法惩戒的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起“家法”两字,便打心底里发怵。
她小的时候,还曾暗暗发誓,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好好听娘的话,让自己不挨家法。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蒋晴柔指着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嫤要走了所有的铺子和银子,我现在还欠着她的银子。
你打坏的这些东西,想要你就自己想法子,我不会给你买。”
赵如秀听着她的话,掩面哭起来。
“给我闭嘴!”蒋晴柔再次呵斥她:“手拿下来。”
赵如秀松开手,紧紧的抿着唇瓣,眼泪直往下掉。
“给我好好反思,再闹出动静来,别怪我不客气。”蒋晴柔丢下了一句话,便要离开。
“娘,娘!”赵如秀往前追了两步,抱住了她手臂:“我知道错了,娘帮帮我……”
蒋晴柔本就心疼这个小女儿,叫她这么抱着一哭,心又软了。
“你要我帮你什么?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她虽还是满口嫌弃,但语气中就是软了下来。
“那些衣服和首饰,不能就在金春馆放着,赵嫤一定会三天两头的拿出来羞辱我的……”赵如秀痛哭流涕:“娘去帮我把那些东西都要回来吧……”
蒋晴柔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脑门子:“你遇事就是半分也不动脑筋,现在,外头到处都在猜测那些衣裙首饰到底是谁的。
这会儿,还没个定论呢。
咱们家要是跑去要那些东西,那不是坐实了那些东西的来源吗?”
赵如秀闻言止住了哭泣,愣住了,她只顾着焦急自己被羞辱了,倒是没往那方面想。
“你说说,你是不是该好好静思己过。”蒋晴柔叹了口气,拉着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那我……”赵如秀又哭起来:“那我就只能这样任由她作践吗?”
她怎么能忍?
“眼下,也没有啥子法子了。”蒋晴柔眼底泛出几分狠毒之意:“不过,她也猖狂不了多久,你舅舅舅母不会让她一直这么嚣张下去的。”
“娘不能拿银子去把我那些东西都赎回来吗?”赵如秀忍不住问。
想想那些衣服首饰她都穿过,有些还是她的心爱之物,眼下却在妓子们身上穿戴着,她心里就如同吞了苍蝇一般,膈应的慌。
“我要是有银子,还会让她搬走你的东西吗?”蒋晴柔拍了拍她的手:“不要着急,遇事别赌气,要从长计议。”
赵如秀心里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说,依偎着她,啜泣着点了点头。
*
蒋怀赋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醒来时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冷了片刻才动了动,感觉浑身无力,开口招呼:“赵嫤?”
软榻上的赵嫤睁开了杏眸,眸底一片清明。
失去了小被子,这一夜,她只勉强睡了一两个时辰,这还是吃了双份的安神汤起的效用。
“来了。”
她故意哑着嗓子,声音放的低低的,装作才睡醒的样子,上前去挑开了床幔。
“你怎么不睡床上?”蒋怀赋勉强撑着身子,坐起身靠在了床头。
“夜里你不是要吃药吗,我睡在榻上好照顾你。”赵嫤解释了一句,又露出一脸关切:“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难受?”
“也不是多难受。”蒋怀赋皱着眉头:“就是浑身没力气。”
“那估计是睡得太久了,你这身子骨也太虚了。”赵嫤看了看外头:“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我哪有那么虚?”蒋怀赋一听这话,自然逞强,语气不善道:“我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不需要请什么大夫,你好好伺候我就行了。”
“那是自然。”赵嫤笑着应了:“我们说好的。”
中午的乌鸡人参汤里头,赵嫤只放了小包药粉的四分之一,昨儿个药量是有些大了,导致蒋怀赋睡了一天一夜。
今儿个该收敛着些。
她掌握了药量之后,蒋怀赋便不用睡那么久了。
只是连着四五日,蒋怀赋成日里浑身无力,下不来床。
赵嫤悉心照料着,事事亲力亲为,他心中受用,也就不提找大夫来看看的事了。
这日午后,蒋怀赋用过午饭后便睡下了。
赵嫤靠在软榻上打盹儿。
这几日,她睡的极不好,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
可也没法子,那小被子是找不回来了。
“姑娘。”
聆风在内间门口唤她。
赵嫤睁开杏眸,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蒋怀赋,起身下了榻。
“金春馆的老鸨派人来上,那些衣裳和首饰都收拾整理妥当了。”聆风低声道:“问什么时候送还回来。”
“派人去取。”赵嫤略一思量,吩咐道:“放到离金春馆不远的饰品铺子去。”
她有一家饰品铺,和金春馆在一条街上。
“姑娘将那些东西放在铺子里,是打算卖了吗?”聆风不解地问。
“不卖。”赵嫤摇摇头,含笑道:“离得近,下回用起来方便。
赵如秀那里如何?闹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吗?”
“就只那一次,赵如秀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聆风道:“惊动了蒋晴柔,蒋晴柔也不知怎么劝说她的,人就消停下来了。”
赵嫤垂眸,细腻白皙的手把玩着禁步上的玉坠,缓声道:“就这么消停下来,不符合她的性子。
让人到市井里去传消息,就说那日金春馆当红花魁所穿的那身衣裙,有人曾在某次筵席上见赵如秀穿过。”
“是。”聆风笑着退出去了。
姑娘真是聪慧,只短短的一句话,就够气坏赵如秀的了,也够淮安侯府忙活一阵子。
晚间,蒋王氏来的时候,赵嫤正坐在床前,一勺一勺的味蒋怀赋吃汤药呢。
蒋怀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赵嫤在脸上,赵嫤这张脸,他真是越看越移不开眼。
赵嫤面上则带着柔和的笑意,动作也轻柔。
蒋王氏打眼一瞧,这小两口还挺恩爱的,她心里头也舒坦了些。
“占文这几日感觉如何?”她在床边坐下了。
“也没有别的,就是身上没有力气,偶尔会心慌,不过并无大碍。”蒋怀赋宽慰她:“娘不要太过担忧。”
“实在不行,我让你爹去求太医,来给你看看吧。”蒋王氏看他脸色苍白,实在心疼的很。
“不用。”蒋怀赋摆了摆手:“现在这样也不是多难受,养一养应当就好了。”
母子二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蒋王氏起身,赵嫤也跟着起身了:“占文,我送送婆母。”
蒋怀赋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又躺了下去。
“婆母,我有件事情同您商议。”
出了内间,赵嫤小声开口。
“什么事?”蒋王氏见她伺候蒋怀赋还算尽心,对待她也和颜悦色了些。
“怀赋他身子这样,帝京城里能请的名医,之前也都请过了,也没有多大的效用。”赵嫤轻言细语的道:“我思量着,能不能请些个道士、和尚的,回来做做法。
我那个装塑佛像的铺子里,常有老客,掌柜的说有不少人都说神佛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