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聆风走了没一会儿,惜时便跑了进来,嗓门儿还不小。
“何事?”
赵嫤正与惜雨整理着明日清晨要烧化的玉帝钱,闻声抬头。
有几个道士也被惊动了,侧目看了一眼,又继续施法。
“大夫人让人将表少爷抬到咱们院子里来了,表少爷满身都是血,您快去看看吧……”惜时出了一头的汗。
“抬过来了?”赵嫤微微蹙眉。
蒋王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搁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外头,一大群人婢女小厮都有,乱成一团,七八个下人担着软辇,在廊外停住了脚步。
“大夫人,是抬到主屋,还是去大少爷的东厢房?”
有小厮高声问。
“到东厢房去!”
蒋王氏高声回。
赵嫤在廊柱边上,探着头看,蒋王氏不曾叫她,她也就不曾上前去。
毕竟,这事情可与她没什么干系,她一直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呢。
福宝靠在东厢房的门框上,迷茫的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切,不知道辅国公府又在闹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醒悟过来,接着惊恐的四下里张望。
他才想起来少爷出去了,辅国公夫人说要进东厢房,那不就要发现少爷不在这里了吗?
眼看着人乌泱泱的来了,他赶忙让到一侧,打算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去找自家少爷通风报信。
“去,到大门口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出家门,尤其是和宁侯府的人,一个也不许离开。”蒋王氏吩咐自己贴身的春嬷嬷:“你亲自去。”
福宝听得一头雾水,辅国公夫人这话不对啊?
一个人不放出去也就算了,怎么还针对他们和宁侯府特意说了一句?
“明玉在客院的事情,谁都不许泄露出去,还有今晚见了姑娘的事,谁敢提半句,全都乱棍打!”蒋王氏厉声吩咐。
福宝听了这话,终于抓到了重点。
明玉不是他家少爷的小字吗?
少爷出事了?
此时,他从风中似乎嗅到了点点血腥气。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软辇上的人看过去,明晃晃的烛火照着那人的脸,不是他家少爷又是谁?
“少……少爷……”
他瞧见杨光璧面若金纸,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血腥气浓烈扑鼻,吓得嘴唇上下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心里只有一句话,他完了,他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少爷是夫人命根子,少爷出了事,夫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愣了片刻,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少爷,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少爷你醒醒……”
“闭嘴!”蒋王氏呵斥。
她心中既烦闷又害怕,她活了几十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心慌的厉害。
若是平时,福宝自然不敢放肆。
可这会儿,杨光璧变成这样了,他的小命也将要不保了,哪里还愿意搭理蒋王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听到蒋王氏呵斥,他立刻好像找到了方向,挣扎着站起朝着她吼道:“我们家少爷是在你们辅国公府出的事,你们辅国公府要给我个说法,是谁对我们家少爷下这样的死手……”
他说着,想起蒋王氏方才吩咐不让和宁侯府的人出去的话,立刻便往外冲:“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家夫人……”
“快拦住他!”蒋王氏高声吩咐。
福宝叫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拉住了,却还在那里跳着脚哭骂。
“把他的嘴给我堵住!”蒋王氏高声吩咐。
眼下这事,她还没有想到妥善的处置方式,心中烦闷的很,不想与一个小厮一直纠缠。
福宝被塞了嘴巴,叫几个小厮拖走了。
“你们,都下去吧,各自回各自的住处,不许聚集在一处议论此事,更不许外传。”蒋王氏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吩咐道:“只春嬷嬷几人留下听用便好。”
“是。”
那些小厮婢女们都低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血腥气实在太冲了,蒋王氏站到了门外。
春嬷嬷也跟了出来:“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呐?”
蒋王氏摇摇头,无意中抬眼就看到赵嫤站在廊下,正望着她这处。
“赵嫤,过来。”她开口,语气不善。
她平日里就不喜赵嫤,也可以说是厌恶。
无事的时候,她想着赵嫤的钱财,还能忽略一二。
这会儿心里头有了事,看到赵嫤都烦。
“婆母,这是出什么事了?”赵嫤走上前去,手中的团扇半遮着脸,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好浓的血腥气啊!”
“我问你,今儿个晚上你出去了吗?”蒋王氏不理她,而是语气不善、直截了当地问。
方才她到客院时,蒋雪琼已经像疯了一样,门口喊着要杀了赵嫤,蒋雪琼跟前的婢女也说,蒋雪琼到那个客院去,是为了捉赵嫤的奸。
她怀疑,这件事情跟赵嫤有关系。
“婆母不是交代了,让我守着仙长他们作法,等您来了,才能去休息吗?”赵嫤眨了眨杏眸,一脸无辜的望着她。
“我问你出没出去!”蒋王氏心中烦躁的很,语气更差。
“没有啊。”赵嫤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主屋:“我一直在内间和外间忙碌,帮仙长们预备各种要用的东西。
从仙长们进这个门开始,我就不曾出过昭阳院的大门了,婆母若是不信,这些仙长和我的婢女们,都是我的证人。”
她只出去了那么一会儿,那些道士才不会留意她出没出院子,确实可以为她作证。
“我又没问你那么仔细,做贼心虚?解释那么多?”蒋王氏审视得看着她。
赵嫤抬起团扇,指了指东厢房内:“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但闻这股血腥气,再加上里面躺了个人,我也能猜到肯定是出大事了。
婆母知道,我这人最是胆小怕事了,当然要把话说清楚了。”
她说着,将团扇护在心口处,似乎真的很害怕的模样。
蒋王氏听得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这个赵嫤,之前挑事、惹事的情形还少吗?
还“最是胆小怕事了”,她看最会装模作样还差不多!
“大夫人,快别和少夫人说了。”春嬷嬷替她着急,也指了指东厢房里:“赶快想想法子吧。”
蒋王氏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躺在平辇上的杨光璧,思量着道:“为今之计,只能算作是太子……”
“夫人!”春嬷嬷赶忙打断了她的话,看向赵嫤。
蒋王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也是叫今儿个这事弄的糊涂了,竟然显现在赵嫤面前说出栽赃嫁祸太子的计谋。
“婆母好生安排。”赵嫤笑了笑:“我先回屋子去了,对了,怀赋那里,婆母等会派人过去瞧一瞧吧。
我有些不放心,但是我又不能亲自过去。”
虽然只听到“太子”两个字,那也足够她猜出蒋王氏的谋划了。
和宁侯府杨家,是雍王的势力。
雍王和太子在朝堂之上水火不容,已经争斗数年。
杨光璧这事儿,算到太子头上,确实说得过去。
赵嫤唇角噙着笑意,有时候,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蒋王氏确实是有几分聪慧的。
可惜,蒋王氏这个时候安排,为时已晚了。
杨蒋氏估摸着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