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赵嫤看向前头:“咱们去茶馆?”
“好。”孟子期答应了。
马车缓缓驶到茶馆边,赵嫤下马车时,孟子期已经进去了。
赵嫤摇着团扇,缓步进了茶馆。
孟子期要了个小隔间,站在门口,远远地邀她:“赵姑娘,这边请。”
“来了。”赵嫤应了。
进了小隔间坐定,伙计送了茶饼和点茶的用具进来。
孟子期一张俊脸依旧红红的,他挽起袖子:“我给姑娘点盏茶吃?”
“好啊,辛苦你了。”赵嫤笑着点头:“那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孟子期取过茶具之后,专注的盯着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方才的紧张与害羞了。
赵嫤单手托腮望着他的动作,在心里比对着自己点茶时所做的动作。
明明看起来都差不多,为什么她点出来的不咬盏也不好吃呢?
孟子期点了茶,分入小巧的茶盏之中,双手递给她:“赵姑娘,请。”
“多谢孟大人。”赵嫤朝他一笑。
孟子期好容易平复的心又抑制不住砰砰跳起来。
这些日子,他刻意不曾去见赵嫤。
他知道,赵嫤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他也知道,他和赵嫤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将来。
所以,他想忘了赵嫤。
可试过才知道,他根本做不到。
而且越是压抑着对赵嫤的感情,他就越发的思念她。
那一日,定国公府宴客。
定国公府的喜宴来的突然。
而且,罗士谋已经废了,淮安侯却还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嫁过去,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奇怪。
他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嫤。
赵嫤厌恶淮安侯府里所有的人。
他猜,这件事情又是赵嫤的手笔。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同情赵如秀。
可了解过赵嫤等遭遇之后,他心里只有对赵嫤的心疼。
赵嫤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才会一直做出这样狠绝的报复行为?
赵如秀虽然可怜,但一定是她从前欺辱过赵嫤,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他许久没有见到赵嫤了,那日喜宴上,他一直在远远的看着她。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这个女子。
而她,甚至都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
这几日,他过得越发煎熬了。
他忍不住了,他也不愿意看着赵嫤陷入危险之中。
赵嫤吃了一口茶,眯着眸子品了品:“孟大人这些日子懈怠了呀。
这茶,点得虽然好吃,但比起前一次,技艺没有寸进。
孟大人这些日子是不是偷懒了?”
孟子期转开目光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便不曾再点茶了。”
实则,公务是有不少。
但也不至于点茶的功夫都没有。
只是他心里乱糟糟的,更多的闲暇都用来出神了,哪里有心神去点茶吃?
“难怪。”赵嫤了然地点头,又笑着问他:“那孟大人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孟子期低头,犹豫了一下道:“我想问一问,赵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赵嫤笑了一声,睁大杏眸望着他:“孟大人觉得,我要有什么打算?”
孟子期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嫤单手托腮,笑望着他:“我如今,有钱有闲,我觉得挺好的了。”
“我前几日去吊唁赵三姑娘,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孟子期终于鼓足勇气,望着她的眼睛说话了。
“是什么?”赵嫤笑问了一句。
“他们都传言说,淮安侯夫人将赵三姑娘的死都算在了你的头上。”孟子期犹豫着道:“看淮安侯夫人的样子,恐怕是要处理好了赵三姑娘的后事之后,就打算与你鱼死网破了。”
赵嫤用小汤匙挑了一口茶,放进口中品了品才道:“她不会。
赵如秀还活着呢,何况还有个赵秉和。
蒋晴柔应当比较想我这条鱼死,她那个网暂时还舍不得破呢。”
她说着笑起来。
孟子期望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更为焦急:“那你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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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应对之策?”赵嫤笑看了他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虽然辅国公府和和宁侯府覆灭了。”孟子期正色道:“但蒋晴柔真的想找,也不至于一点靠山也找不着。
而且,你如今似乎搅入了雍王的局。
雍王与太子之争,由来已久,你贸然踏进,以后想抽身是绝对不可能得。
而且,太子想对付雍王,必然会对他身边的人出手,你这样夹在两股势力之间,实在是太危险了。”
赵嫤望着他脸上真切的焦急,笑了:“孟大人担心我啊?”
孟子期的脸一下红了,期期艾艾地道:“赵姑娘与我,也算是朋友了,我担心你……也,也是寻常。”
“哦。”赵嫤拖着语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语调轻松地道:“朋友,没错,是朋友。
谢谢朋友的关心啊,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只要能报仇,我死不足惜。”
“赵姑娘别说这样的话。”孟子期焦急地坐直了身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她。
“不然呢?” 赵嫤端着茶盏漫声轻笑:“我就只拿得出一条命,不拼命拿什么和他们斗?”
“赵姑娘,别牵扯进去了。”孟子期真诚又恳切:“趁着现在,还没有深陷进去,抽身而出吧。”
赵嫤摇了摇头,搁下茶盏:“孟大人,我已经进去了,出不来了。”
“不。”孟子期激动地握住她手:“我可以帮你出来。”
赵嫤抬起清亮的眸子看他。
孟子期碰着了火般,飞快的缩回手,脸色通红:“赵姑娘……对不起。”
“没事。”赵嫤收回手笑了:“放心,我不会叫你负责任的的。”
“我可以帮你。”孟子期垂了眸子,脸色更红。
“你?”赵嫤笑望着他:“你怎么帮我?”
一个男儿,一直这样的害羞,她还是头一回见,怪有趣的。
由此可见,孟家家教极好,孟子期纯情得很。
“我……”孟子期抬眸看了她一眼,飞快地道:“我可以,可以娶姑娘。
我们孟家,一直效忠于陛下,不参与太子与雍王的争斗。
倘若姑娘嫁给我,便可以自那些事情中抽身而出了。
孟府可以给姑娘庇佑,将来就算是淮安侯府出了事情,也不会有事。”
他一口气将话说了,心怦怦跳个不停,脸红的几乎滴出血来。
从吊唁过赵月华之后,他回去想了几日,夜里都不曾睡好。
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赵嫤了。
若是再不开口,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
“你娶我?”赵嫤闻言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笑起来。
孟家那样的世家,最重礼仪规矩。
孟家祖父、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孟子期的话在她眼中,无异于笑话。
“姑娘笑什么?”孟子期叫她笑得窘迫极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赵嫤会爽快的答应,或者会拒绝,也或者会有一丝的感动……如此种种,就是不曾想过,赵嫤居然会笑成这样?
赵嫤支着下巴,轻飘飘地问:“孟大人娶我做小妾么?”
孟子期下意识摆手:“不,娶你为妻。”
在赵嫤问他这句话之前,他还想得是叫她做姨娘。
可赵嫤这么一问,他心中忽然一阵颓然,说什么做姨娘,好像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他说不出口。
而且,就算是为他的正妻,赵嫤也不见得就愿意。
赵嫤又笑起来:“孟大人问过家中长辈了?”
“不曾。”孟子期摇头,又抬眼看她:“只要姑娘愿意,我这便回去告知父母长辈,请媒人登门,三媒六聘……”
“孟大人。”赵嫤忽然打断他的话。
孟子期不解的抬头看她。
赵嫤吃了最后一口茶,放下茶盏,凑到他跟前:“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虚长二十。”孟子期近乎本能地回她。
“那就别说孩子气的话了。”赵嫤伸手,拍了拍他俊秀儒雅的脸:“好好的,别堕了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威名啊。
我走了,这话以后可别提了,我怕孟谏院将我给五马分尸了。”
她说罢,笑着转身去了。
孟子期起身往前追了两步,到底不曾有勇气跟出去。
赵嫤挑开马车帘子,便见周彧神色端肃的端坐在她的马车内,她笑起来:“哟,稀客呀。”
周彧一言不发,长臂一探将她拉入怀中,朝外吩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