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赵嫤只是上下扫了她一眼,随意询问:“和妃娘娘派你来,有事?”
夏荷皱起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赵嫤这是什么语气与姿态?
真将她当成个普通的下人?
她虽然是下人不错,但也只是和妃的下人,满帝京是贵女夫人们见了她,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赵嫤真是好生无礼。
“大丫头。”赵老夫人见状,也着急了,她笑着朝夏荷招呼道:“姑姑,我和赵嫤说句话,一会儿便出来。”
“老夫人请便吧。”夏荷应了。
她抬着头,姿态高傲,对赵老夫人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大丫头,你来。”
赵老夫人上前拉过赵嫤。
自从赵嫤时不时的给她送点东西,陪她说说话之后,她与赵嫤也当真有了几分亲近。
如今,都以“大丫头”称呼她,两人这样从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是有几分祖孙的样子的。
“祖母,您要说什么?”赵嫤被赵老夫人硬拉进了屋子。
“这个夏荷可是和妃娘娘跟前得脸的人。
你对她客气些,给她塞些银两,问问和妃娘娘到底找你有什么事。”赵老太太小声提醒她:“倘若有什么不对的,也好请她帮你说说好话。
你怎么不讨好人家,还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呢?”
“我本来就是主人家。”赵嫤弯眸笑起来:“祖母,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咱们家又不有求于和妃,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和妃娘娘可是雍王殿下的亲娘。”赵老太太不赞同道:“咱们家就算不求和妃娘娘,但也不能得罪她。
毕竟,她有雍王这个儿子,到临了至少也是个王爷的亲娘啊。
到时候还是有权有势的,想对付你还不简单?”
“祖母原来是担心这些。
那祖母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赵嫤宽慰的拍了拍赵老夫人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她心里清楚,老太婆也不是发自心底的关心她,只是为了她的“孝敬”罢了。
赵老夫人见她出去,便也跟了出去。
她心里确实并没有多着急。
她提醒赵嫤这些,当然不是因为对赵嫤有多么的疼爱,她从前不喜欢孙女,以后也不会喜欢。
之所以提醒赵嫤,是因为赵嫤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孝敬有加,什么燕窝鹿茸这类的部品也给她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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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答应过,会庇护赵嫤。
在像今日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她自然该拿出祖母的姿态,好好教一教赵嫤。
但赵嫤自己不肯听,那可就怨不得她了。
“夏荷是吧?”赵嫤下到廊外,走到夏荷跟前:“和妃娘娘传了什么话,你细细说来吧。”
夏荷看她这番姿态,不由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
赵老太太不是进屋子去教赵嫤规矩的吗?
赵嫤怎么比方才还不客气了?
“怎么?”赵嫤微挑黛眉,笑着问:“你还是和妃娘娘跟前得利的人呢,不会连和妃娘娘教你传什么话,都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夏荷下意识的反驳,抬着下巴道:“我们娘娘派我来,请赵大姑娘即刻入宫。
我们娘娘说,有话要与赵大姑娘说,请赵大姑娘片刻也不要耽搁。
赵大姑娘这便请吧。”
她说着,侧过身抬手。
原本,赵嫤要是客客气气的,将该她的东西给她,她还能悄悄的给赵嫤提个醒,让她有所准备的。
现在看看,既然赵嫤这么嚣张,这么不拿她当回事,那赵嫤就自个儿到娘娘跟前去受着吧。
“不好意思啊,我今日不得空,身上也乏累。”赵嫤漫声道:“烦请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娘娘,我就不进宫去了。
你们家娘娘有什么话,叫人来通传便可。”
“你说什么?”夏荷愣了愣:“你不进宫去?你敢不听我们娘娘的话?”
饶是她在宫中当差多年,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像赵嫤这样直接了当拒绝和妃召唤的人。
她一时间甚至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天底下,竟然有赵嫤这么大胆的人?
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得罪她们家娘娘吗?
“看来,夏荷姑姑不仅不太擅长表述,连耳朵也不太好啊。”赵嫤轻笑了一声。
聆风几人也跟着笑。
夏荷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
“我们姑娘说,不进宫去。”聆风笑眯眯的望着她:“你可以回去,跟你们家娘娘交差了。
耳朵不好,回去的时候顺路走医馆治一治吧。”
她这么一说,一众婢女笑得更响亮了。
“我们娘娘有请,赵嫤你敢不去?”夏荷羞恼极了,心中也生了怒意。
赵嫤算个什么东西?
竟敢违抗她们家娘娘的意思,还和一众婢女公然嘲笑她?
“和妃娘娘,不过四妃之一。”赵嫤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陛下有圣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懿旨。
不知和妃娘娘下的这叫什么旨?
是否和陛下的圣旨一样,人人听了,都必须得遵从?
若是不遵从,就要砍脑袋?”
“你!”夏荷惊怒交加,最终还是忍住了:“赵大姑娘只要告诉我,你是去还是不去便可。”
这个赵嫤,竟然敢如此明晃晃说她家娘娘位分不如皇后,所以她家娘娘的传唤就可以不理?
“是我方才说的不够清楚吗?”赵嫤含笑望着她,轻声反问。
“大丫头,你……”赵老夫人见状,又上前来打算劝一劝。
夏荷却不给她机会了,扭头道:“赵老夫人,可不是我无理取闹。
赵大姑娘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回去实话与我们家娘娘说了。”
“夏荷姑姑,你等一等……”赵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忙伸手去挽留。
这一次,她倒是真着急了。
可惜,夏荷压根儿就不打算给赵嫤任何机会,说完便快步往外去了。
“好走不送。”赵嫤望着夏荷的背影,弯眸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这回你可闯了大祸了!”赵老夫人着急的,手里的拐杖杵在地上“咚咚”作响:“你这样一来,将咱们家置于何地?
和妃娘娘怪罪下来,谁能承担?”
“祖母。”赵嫤扭头望她,徐徐道:“蒋晴柔已经去和妃跟前说了,和宁侯府的事,与我、与咱们家都有关系。
和妃,您是不得罪也得得罪了。
这可怨不得我,您要算账,就去找蒋晴柔。
我看这恐怕是因为赵月华死了,蒋晴柔想拿咱们全家一起陪葬呢。”
“真有这样的事?”赵老夫人闻言,一脸的震怒。
“自然。”赵嫤笑了笑:“祖母随便去问一问家里的下人,也该知道蒋晴柔今儿个进宫了。
她回来才几个时辰,和妃便来找我了。
祖母是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关联吗?”
蒋晴柔在和妃跟前,说她是肯定说了的。
但淮安侯府大概率是不会说,因为她不曾看出蒋晴柔心怀死志。
不过,老太婆又不知道这些。
先哄着老太婆去与蒋晴柔斗一斗,也是极好的。
“这个害人精!”赵老夫人大怒:“当初我就不看好她,你爹非要娶她过门,这么多年,有她家里就没一件好事。
我找她算账去!”
她说着,便拄着拐杖往外走。
贾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
赵嫤笑着目送赵老夫人出院子去了。
“聆风,你可以去看看热闹了。”她笑着开口。
“姑娘这么笃定,她们会吵起来?”聆风闻言,不由笑了,很是期待地问。
“自然。”赵嫤对此还是有几分把握。
蒋晴柔忍气吞声多年,如今到了这地步,自然不肯再受老婆子的气。
而老婆子呢?
一直以来就看蒋晴柔不顺眼,这两人不吵闹起来,那才叫奇怪呢。
“奴婢这便去。”聆风笑嘻嘻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