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落在他的脸上,仿佛给他打上了光辉滤镜,色彩浓墨,美轮美奂,让人移不开眼。平日里冷得冻人的眼睛,这会儿放松散开,仿佛温柔了许多,也脆弱了许多,惹人心疼。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曾经的阿月,不注意下,心尖被扎了一下的疼,到底是什么疼,她说不上来。
抛开单方面的有色眼镜来看,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他似乎一直在为某个目标而付出所有,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看似为皇权,却又在造福百姓,看似大爱无疆,又能狠到不顾他人性命。即便这天下是他以卑鄙手段夺得的,却还能得到前朝大臣臣服,唐中年,张尚宜等人,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能得她们的继续辅佐,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做这些?”她还是问出了口。
问到这个,他立即收敛了片刻的脆弱情绪,恢复了生人勿近,只字不提:“这不关你的事。”
凤凌是有失望的,无声沉默了半晌后,她率先打破沉寂,“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她,等她的下文。
“今日我去拜访她们的家人了,除了这个村的人家,之前那些所填的家世背景,无一属实。你早就查明白了,不是吗?”这说明当时选进精锐营的人是有问题的,原先她以为只要靠着那份名单就能判断哪些人是哪一方,然而还是她想得简单了,被安排进精锐营的,绝对不止萧瑟瑟和顾流,只是她们两人过于明显罢了。
澜月自顾倒了杯茶水喝着,不在意说:“你以为当时为什么你们前脚刚潜入俞城,后脚东旭便暗中调兵设好埋伏了?那次行动不过区区两千人,你们几人连夜擅自行动的事鲜有人知晓,却还是走漏了风声。如果不是你手中持有威力巨大的武器,你们两千人马早就命丧俞城了。”
凤凌沉着脸不语。
当时她便怀疑身边人有奸细,但当时齐心艾和朵图尔联合又心怀鬼胎,根本无从判断到底属于哪一方,光顾着救人便没深究那么多,后来俞城夺回,这件事就被她淡忘了,竟不知,这奸细藏身于精锐营中,是她视为出生入死的战友的那些人。她们的目的性并不明显,所以从没有暴露自己,渐渐的融入成一个团体。
“我不信死的人都是心怀鬼胎之人,如果是这样,你今日又何必亲自过来给她们家人抚恤金。”他今日忍受打骂丝毫不还手,无非是心虚,对妇人有愧疚,她更相信,是他仅存的良心让他不退后。
澜月移开目光,落在杯中水上,眸光闪烁。
见他不正面回自己的话,她更笃定自己的想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便伸手拿着另一个杯子倒满水,利落一饮而尽。
望着空落落的杯底,她无声而叹,缓缓道:“其实你不必赶尽杀绝,也许当初她们各位其主,可人心易变世事难料,就像萧瑟瑟。她原先也是齐心艾安插进来的一员,也许只是蒙混视线的作用,但与我们从不对付,跟个斗鸡似的处处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