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你所愿。」
她应下后,凤鸣便走了,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在这皇宫里,看不到各个角落藏的什么人什么心思,各自提防,算计。她不喜欢这,又必须要踏入,将来如果可以,她想远远地逃避,只是不是现在。
平躺在床上,她捏着那颗今日在女娲庙引起轰动的不明物体举着打量,看着像绿色的石头,捏起来的触感又不像,感应之间,仿佛有充沛的生命力,令人舒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非常令人好奇,风骨究竟是真因为私人原因不想要,还是想把这个麻烦甩手给她或另有目的?看她的表情,分明是知道点什么的,就是藏着掖着不说,可以说是害怕才不说。若真如她表面这般简单的心思,那么她害怕,只能说明有背后的什么让她害怕,这个东西和让她害怕的人或事有关。
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她想着想着便睡去了。
冷,到处都是寒冷,一片白雪皑皑,脚踩冰土,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两边臂膀缩成一团,缓缓前行,试图寻找热源。
这里地貌广阔,荒无一人,凭借着微弱的呼唤,往那个方向不停地走,没有时间刻度参照,没有日落西山,不知走了多久,仿佛走向了世界的尽头,在这一路,心无旁骛,只有信念。
眼前风景一换,寒冷褪去,温暖如春。身边有了遮挡,非常巨大,像一座高楼,屹立在彩色的湖中,低头看去,她在静静的湖面看到了倒影,那是一棵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却隐隐似曾相识。
一叶黄色落下,伸手捏住,下意识抬头,几片几片的黄色零零散散持续在掉落,仿佛秋季要来临。可这是冬天啊…
晃神之间,才发觉,手中的叶子褪去枯黄,染回翠绿,变得生机盎然。一地的枯叶,和她手中的那片格格不入。
一睁眼,意识忽然回笼,什么白雪皑皑,苍天大树,均不存在,有的只是紫色的床幔。她闭上眼酝酿一小会儿,才爬起来坐着,头发散落在侧,一脸惺忪,但意外地浑身轻松。
穿鞋起床,习惯性铺平被子,欲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回去又掀开了,在床上寻找,却翻遍了也没找到,又去看了床底下和附近,都没有。
拿着玉盒,里面空了的位置让她沉默了。那麻烦哪里去了?
这样的疑惑直到在她对镜整衣冠时停滞。
和寻常一样的一张属于她人的脸,然而今日有了微微的变化,在两眼角中间之上眉心之下的
中间处,也就是晴明之间多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呈现植物的天然绿色。用手擦了擦没有一丝涂染上的痕迹,像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原本的皮肤颜色。
她立即有了念头,回头看了眼那空的玉盒,不禁头疼皱起了眉,捂眼笑了。
还真是…躲都躲不开啊。
天渐凉,三日一次的早朝来临,众臣从四面八方湧进宫门,然后在宫道上并行,金凤殿前汇集寒暄,蜂蛹而入殿内。
凤凌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朵图尔,旁人都站着就她不是凤阳臣子所以特殊一点,坐着。只是惊讶的是朵图尔这次没压轴登场,也很安静没惹事,就坐那,眼珠子盯着这些人转来转去。
因为中毒错过了两次早朝,再次看到她,唐中年归位后就和后方的凤凌聊起了天,「听说陈大人身体抱恙,怎的不借机多休息几日,瞧瞧这脸蛋,都病得眉心发青了。」
「多谢唐大人关怀,晚辈无事。」凤凌这时候想着另一件事,客客气气敷衍终止话题。
唐中年顺着她目光看去,落在了张尚宜的身上,转移了谈话对象:「张大人觉得今日早朝会讨论什么呢?」
张尚宜摇头:「不知。」
唐中
年:「不知无妨,猜一猜嘛。」
张尚宜:「别急,等会儿陛下来了就知晓了。」
「现在这不是没来么?」
「…」
两个中年女人的日常友好斗嘴,这时候才脱去身上的老成,像个小朋友。起初看唐中年觉得和唐诗性格相差甚远,后来才发现,这两人身上的基因是一样的,有点搞笑在身上,或许,这就是将来老了的唐诗吧。
这些感慨不过一瞬,转眼她又盯上了张尚宜,眼中的探究和打量似要给她的背影穿个洞。就是这样的一个笑面虎,竟敢绿了凤阳前女皇,夺走父亲的芳心?
她不是有过正夫和一个儿子么,还敢让父亲当继室?所以说张宝旋成了自己的继弟?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张尚宜似有所感回头,凤凌还未来得及掩饰自己的心思,微愣,就见她冲着自己温和笑了笑,不经意便回过头去了。
凤凌心里腹诽:笑面虎。
澜月的时间观念很强,早朝时间一刻,他总会出现在高位上,朝拜声齐齐响起,无祁主持开场白。
等到各个臣子汇报完自己掌管的工作后,澜月提了今日的主场,「东旭使者来我国已有些时日,和亲一事久久未定,今日孤便在这朝会中宣布结果。」
朵图尔坐在下方挑唇看着他,姿态随意。
一室的安静,忽的突兀有人插嘴打断:「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凤凌站出列,行礼,众人以目光洗礼。
澜月:「但说无妨。」
凤凌却缓缓跪了下去,在他人不理解的眼神中,她铿锵有力说出了自己的抉择:「臣自愿去东旭和亲,但臣希望东旭给出诚意,将凤阳国沦落在东旭的奴隶尽数归还故乡,让她们家人团聚。」
澜月和朵图尔都很意外,只是两人想的方向不一样。
朵图尔想的是,澜月竟然劝服了陈凌这个倔种,还真是有点手段。
而澜月是疑惑她怎么会提前知道这件事,而且更意外她知道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在这个时候当面提出来。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抢占先机。若这个决定由他来公布,那旁人只会猜测他的意图,而若这个交易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那这份意义就不同了,旁人只会叹服她的伟大。
这会儿凤凌刚说完,底下就热起来了,相互之间小声讨论。
「臣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建议,毕竟臣作为当事人,还是有资格发声几句的,至于结果如何,就由陛下和大皇女来定夺了。」凤凌面上将这事抛给他们二人定夺,实则知道两人私下都已经定好了,断不会突然改了主意,一方想毁约另一方就会有矛盾,两个人好不容易达成一致,怎会轻易掰了。况且,就算是临时变卦,对她来说也是更好,不用去和亲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