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司宝阁未必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儿,但至少秦懿莲是真心欢迎她的,而且,还带上一波司宝阁的朋友。这顿接风饭虽然普通清淡,比不上山珍海味,但菡萏吃得却很香。
是夜,菡萏和秦懿莲一同守夜。今夜并不那么冷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是一颗颗珍珠。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秦懿莲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好吧,你让我第一天工作就擅离职守吗?”
“就在司宝阁里,不算擅离职守。”
菡萏也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后来才发现,那地方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就在司宝阁的屋顶。
屋顶上风还是蛮大的,也比较清冷,但置身于黑夜中,仿佛就和夜空融为一体,星星好像就在手边,伸手就能抓到。有如此良辰美景,冷点也值得了。
姐妹两并肩坐在屋脊上,仰望星空,充满遐想。
“早知道司宝阁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早就过来了……”菡萏打趣道。
“现在来也不晚。”
良久,菡萏忽然有感而发,问起秦懿莲将来有什么打算。
秦懿莲满心欢喜地说,等熬到了出宫的年纪就出宫,到了宫外就开一家珍宝阁,自己做老板。为了这个理想,她现在已经开始攒钱了。
菡萏很羡慕秦懿莲,她或许是她们五个人里最洒脱的人了,有理想,有目标。不像她,一事无成,看不到未来想要什么。
想着想着,难免伤神,眼泪就不争气地迷糊了双眼。秦懿莲问她怎么哭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说是有沙子进入了眼睛。
“菡萏,大王这次又要选秀了,你有想法吗?”秦懿莲也认为,除了窦漪房和蔚慕玉,菡萏是最有可能,成为她们五个人下一位主子的人。
但菡萏摇了摇头,调笑道:“我哪有那个命啊!!”
“其实你还是挺有气质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想成为主子,是因为我有意中人了……”
她说的是那么坦然,那么从容,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他的影子。
“是谁呀?”秦懿莲好奇道地问道。
菡萏也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秦懿莲摇着她的膝盖,哀求道:“好姐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呗……”
禁不住秦懿莲的软磨硬泡,菡萏终于说了那个人的名字——苏问汤。
同时,脑海里浮现出苏问汤离开时对她深情款款地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看到菡萏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秦懿莲亦是羡慕不已。
可惜的是,在这里一起分享快乐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窦漪房、江雁香。
……
几番辗转,张武终于回到了都城。不过他到达时已经是深夜,要面见大王需得等到第二天。张武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次日一早,张武便在刘恒散朝后求见。
听到张武的名字,刘恒就想到了窦漪房,于是立即让人把张武带进来。
“微臣参见大王……”
“你为何去了那么多日?”刘恒生气地说。
“只因这路上出了些状况……”
张武把窦漪房遇险的情况说了出来,刘恒听后大怒拍案,“岂有此理,我代地治下,竟然有如此猖獗之匪徒!”
当日,刘恒又通知各级官员前来晚朝。朝堂上,刘恒龙颜大怒。
气愤不知是因为窦漪房遇袭,更因为有黄辽这样的地方官和土匪勾结。文武百官被他骂得一无是处,最后他下旨,代地上下举行一次为期一个月的肃匪行动。
但他还是不放心窦漪房流落在外,毕竟让窦漪房去修行也快两个月了,他相信窦漪房已经吃够了苦。所以,他开始有了把窦漪房接回来的想法。
而且,年终将至,这一年的尾祭可是大事,他希望窦漪房能回来参加大典。
为了窦漪房的安全,张武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就又被刘恒派出去保护窦漪房。张武虽然疲倦,但想到又能见到江雁香,心里也乐意。
宫里,刘恒照例一早来向太妃请安,母子说了些话,说到了窦漪房。
“窦漪房去白云观将近两个月了吧?”太妃问道。
“算来也差不多了……”刘恒说道。他正想提出把窦漪房接回来,没想到太妃也牵挂着窦漪房,这是个好事。
“大王以为,她可以回来了吗?”
“太妃的意思呢?”
太妃淡然一笑,“窦漪房是你的妻子,你问我作何?”
刘恒沉默,寻思着太妃的话是否有话外之音。
只听太妃又说道:“遇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乱则生变。很多事情,其实也并不复杂,大王只要认为是对的,去做就是。”
“儿臣谨记……”
张武出发不到两天,刘恒就又派出令使,带着圣旨去宣召窦漪房。
雅兰宫。
陈家在朝中有着深厚的根基,所以朝堂上但凡发生了什么大事,陈王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今,她得知了窦漪房在前往白云观的途中遇袭,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窦漪房的消息。
没错,她确实令人在宫外埋伏,企图杀害窦漪房,但埋伏的人都没有遇到窦漪房。也就是说,除了她,还有人想要杀害窦漪房。
这个人会是谁呢?
正寻思间,下人来报,陈长史到。陈王后大喜,命人急忙将陈禄请进来。
这陈禄是何人,能得陈王后如此爱戴?
他不是别人,正是陈王后的兄长。
兄妹相见,自然喜不自胜。陈王后立即命人置备酒菜,准备和兄长小酌几杯。但陈禄却道:“不必麻烦了,我与你说些事情,然后就走。”
陈王后见哥哥表情严肃,就知他要说之事非同小可,于是屏退众人,亲自置茶。
“兄长要说什么?”
“说窦漪房。”
陈王后暗自心惊,难不成她命人行刺窦漪房的事情被大王察觉了?
“你可知窦漪房前往白云观途中,被青禾县令黄辽劫持?”
“方才听闻。”
“黄辽已经丧命,大王令人去查黄辽底细,你可知查到什么了?”
陈王后不敢想象,缓缓摇头。
“黄辽的府库里有许多财宝,还有几份信函,信函的内容是收得我陈家钱财,定不负所托……”
意思就是,黄辽之所以会劫持窦漪房,是受了他们陈家指使的。听到这里,陈王后就吓得失了魂。若是大王真的信了,纵然她陈家势力再大也无用武之地。
“我只问你,你出了写信给爹,私底下有没有接触别的人?”陈禄严肃地看着他妹妹,这可是一件事关陈家安危的事情,他不容有失。
“没有!”陈王后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陈禄松了一口气。喝下一杯茶,他便起身告辞。
“哥哥,这件事情怎么办?”陈王后非常担心地问道。
陈禄终于露出了温柔地笑,“你就安心做你的王后,这事情就交给我们去解决。”
对于这个妹妹,他从小就十分宠溺,所以当他听说窦漪房害死了刘毅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行刺窦漪房的人。
送走了陈禄,陈王后依然不安。黄辽的事情分明是有人要嫁祸给陈家,就竟是神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窦漪房害死刘毅地事情,当初只有宫里的人知道,也就是说,嫁祸给陈家的人也是宫里的人。会是谁?
韩夫人?珍夫人?或是岑夫人?
蔚慕玉断然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因为她刚来代地不久,没有势力。
岑夫人,父亲只是个太史令,虽然德高望重,但年事已高,除了些自命清高的朋友外,别无他处。更何况,他在半年前就辞官云游去了。
最有可能的是韩夫人和珍夫人。韩夫人其兄韩邝,任中一职,有实权在手,黄辽为其所用并不奇怪。
珍夫人是汉宫那边吕太后送来的人,虽然在代地不见她的势力,但说不定吕太后就在暗中支持着她。如果真是吕太后让她这么做的,那么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陈王后已经不寒而栗。她相信陈禄有办法解决黄辽这件事情,但担心他们无法跟更大的势力抗衡。
可是,吕太后为什么要诬陷他们陈家吗?以吕太后的能力,若要对付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陈王后恍然大悟,绝不可能是吕太后!这么算来,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韩夫人了!又想到平日里韩夫人没少和她作对,于是她就更加怀疑韩夫人是陷害陈家的始作俑者。
韩氏,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负责黄辽这桩案子的人,恰恰是陈家的人,陈家占了先机,自行销毁了对陈家不利的伪证。然后此时就被隐瞒了下来。
陈禄得到了陈王后的提示,一直暗中观察着韩邝的举动,但却没有一点收获,此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这事情虽然过去了,但陈王后已将韩夫人当做第一位对头,由此,蔚慕玉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不过因为蔚慕玉孕,陈王后也不敢找她麻烦,生怕自己落得跟岑夫人一样的下场。
又下起了雪,风雪很大,路上是鲜有行人。
魏塍和往日一样带人巡视王宫。
他走得心不在焉,脑海里全都是青萝甜美的笑容。当两个人分开时,他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得思念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