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感激地看了苏问汤一眼,她正想这么做的。苏问汤忽然皱了一下眉头,他察觉到窦漪房身上有点不对劲儿,但此刻不方便说,所以便没有提出来。
嬷嬷告诉窦漪房太妃正在后花园赏花,她跟着来到后花园,只见太妃正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花丛。
嬷嬷先上去向太妃禀告,得到太妃点头后,窦漪房才端着药碗走了上去。
她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然后行礼参见。
太妃急忙将她扶起来,看着她感慨道:“你这礼,哀家受之有愧啊!!”
窦漪房说:“太妃若是这么说,漪房今后可不敢再来了……”
“你真的不怪哀家?”
“太妃是因为太爱大王才会被人蒙蔽,漪房也爱着大王……”
说道这里,她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降低了几分,“太妃和漪房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所以太妃做了什么,漪房都不会在意。”
“难得你对大王如此情深……”
太妃感慨道,“也怪了,听你这么一说,哀家感觉舒服很多。你这话,比那苏问汤的药还要灵。”
见太妃有了笑容,窦漪房亦感到开心。再怎么说,太妃也是她母亲的好朋友,窦漪房待她好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太妃。
既然提到药了,也就该喝药了,放久了可就凉了。窦漪房端起药碗,亲自喂给太妃,画面十分温馨。
在凤仪宫坐了半个时辰后,也到了晚膳的时间,窦漪房便和太妃一起用膳。
期间,窦漪房的一些神态和薛夫人非常相似,让太妃触景生情,不免哀伤。
窦漪房注意到了之后,便问原因,太妃就把薛夫人的一些事情告诉她。
窦漪房很乐意听她母亲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就表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太像了……”太妃忽然感叹道。
窦漪房这才发觉太妃凝视着她,便想到一定是自己的一些神态和她母亲重合了。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要装出疑惑的模样。
“什么太像了?”
“你和薛夫人真的太像了……”
“有吗?”窦漪房怯怯地说。
太妃苦笑道:“若不是她的女儿已经身亡,哀家一定会认为你就是她的孩子。”
“漪房若有那个福分就好了……”她谦虚地说。
“那倒不见得,你还是做你自己最好!!”
“漪房谨遵教诲。”
用过晚膳,窦漪房就辞别了太妃。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天色已暗。
宫人们打着灯笼准备送窦漪房返回幽兰宫,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的苏问汤走了过来,对窦漪房说道:“良人明日可否来一趟本草园?”
“有事儿?”
“良人来了便知。”
窦漪房虽然好奇,但也只能忍耐了。
惠兰宫,琉璃阁。
除了窦漪房追究青萝的事情让蔚慕玉非常担忧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令她寝食难安,那就是苏问汤的归来。
苏问汤是知道她不可能怀孕的外人,现在苏问汤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可为什么没有揭穿呢?
苏问汤是不是想以此来要挟她?
蔚慕玉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因此苏问汤一回到王宫,她就让常顺找人时刻盯着苏问汤,她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常顺来了。
“事情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小的打听到,苏太医约了窦良人明日在留春园的本草园见面。”
“什么时候?”
“这个他们没说。”
蔚慕玉思考后想到了主意,“派几个人盯着春艳阁。”
“是。”
……
第二天,窦漪房闲来无事,便想起了昨天苏问汤对她说的话,于是立刻令人备轿,前往留春园。
留春园里,苏问汤正忙着种植草药,宫人跑来告诉他,有位娘娘到了。
苏问汤以为是窦漪房,立刻回到阁楼里相见,却不想,他见到的人居然是蔚慕玉。
蔚慕玉正在喝着茶,面上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再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苏问汤心里惴惴不安,他走到蔚慕玉面前,下跪行礼,然后问她到此有何吩咐。
蔚慕玉冷笑道:“想来讨苏先生要一副安胎药。”
苏问汤怔了一下,然后起身去准备,但蔚慕玉却叫住了他,“苏先生真的不相信我能怀孕?”
苏问汤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于是只好如实回答,“良人是否有孕,微臣一眼便知。”
“很好,不亏是神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是想请先生为我守口如瓶的……”
苏问汤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就在这时,蔚慕玉的侍女霜月走了进来。她来到蔚慕玉身边,附耳告诉她窦漪房来了。
“来得可真是巧啊!!”蔚慕玉对着苏问汤冷笑道。
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思,明摆着告诉苏问汤,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话音刚落,窦漪房就走了进来。看到蔚慕玉也在,她感到很惊讶,“慕玉,你怎么也在这里?”
蔚慕玉微笑说:“我是特意来向苏先生请教一些问题的。对了,你来做什么呢?”
苏问汤本想用眼神向窦漪房示意,不要如实说出来意,但察觉到蔚慕玉在注视着自己,便不敢妄动。
好在窦漪房也机灵,昨天晚上苏问汤特意等了她将近一个时辰,可想而知他要说的话定不简单。所以,她便说道:“昨日约了苏太医学习药理……”
苏问汤听了,心里佩服窦漪房的机智,也松了一口气。
“药理是么,我也颇有兴趣,不如也教教我吧!!”
苏问汤象征性地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蔚慕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后,他请窦漪房和蔚慕玉走出小阁楼,来到药园中,通过辨认植物来讲解这种植物的药用价值。
蔚慕玉跟了他们一会儿,担心跟久了会被窦漪房怀疑,也觉得无趣。
想要离开,却又担心,她走了之后苏问汤会向窦漪房说些不利于她的话。这时候,她就想到了菡萏。
“菡萏最近还好吗?”
蔚慕玉这话是问的窦漪房,可目光却瞟了苏问汤一眼,只见苏问汤怔住了。
蔚慕玉心里窃喜,她果然切中了苏问汤的脉门。
“还好!!”窦漪房说道,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苏问汤放心。
却不知,苏问汤更加担心了,他担心蔚慕玉会对菡萏不利。
这正是蔚慕玉想要得结果,所以她能放心离去了,便自己累了为借口,先行离去了。
走的时候,她还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苏问汤一眼,相信苏问汤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苏问汤确实明白了,所以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窦漪房。
“苏太医,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窦漪房问。
苏问汤目不转睛地看着窦漪房,内心纠结不已。一方面,他担心蔚慕玉会对付菡萏;另一方面,他身为医者的责任心让他觉得应该告诉窦漪房。
窦漪房看他表情有些古怪,便问他到底怎么了。
最终,苏问汤决定履行自己身为医者的义务,“窦良人,你身上的香味源自何处?”
窦漪房不解地看着他,“你是说这个吗?”她拿出了蔚慕玉送给她的香囊。
“果然……”
“什么?”
“良人还是不要佩戴这个香囊比较好!!”
“这个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据我所知,这个香味可以令人绝孕。”
窦漪房怔住了,放大的瞳孔里透露出惶恐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这个香囊是蔚慕玉送给她的。
苏问汤点了点头。
窦漪房终于明白苏问汤为什么会特意约她见面了,似乎也明白,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离开琉璃阁的蔚慕玉,会出现在本草园了。
只不过,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可以不用心寒了。她真的,真的觉得很冷。
蔚慕玉可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但为什么会这样?窦漪房想知道,所以她要去找蔚慕玉问个清楚。
苏问汤在她离去前有叫住了她,说道:“替我保护菡萏。”
窦漪房又是一惊,心想道:难不成,蔚慕玉也要利用菡萏?
琉璃阁。
“主子,窦良人求见。”蝶叶对蔚慕玉说。
蔚慕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她想将窦漪房拒之门外,但窦漪房二话不说就闯了进来。蔚慕玉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因为她太了解窦漪房了。
“你们先退下吧!!”
“是。”
窦漪房冷冷地看着蔚慕玉,眼里带着痛苦之色,“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或许我真的是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一直信任的姐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我早就提醒过你啊!!”
“我确实是太天真了……”
说着,窦漪房自己也笑了,笑得很苦。
“这是你的,我还给你!”
窦漪房将香囊扔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背影显得那么寂落。
蔚慕玉看着地上的香囊,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难道她也会感到伤心吗?
不行!不能这样……你若有一点悲悯,就是在伤害自己。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漪房一定不会原谅我了。既然如此,我得先下手为强,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窦漪房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最好的朋友当做潜在的敌人给算计。
而且还是用绝孕这么卑劣、恶毒的手法。越想,窦漪房就越难过,心寒似置身于漫天飞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