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八子叹息一声,道:“你们还是尽快离开长安才好……”
虽然窦漪房没有没说,但她觉得这是太后在暗中指使的可能性很大。如
果真是这样,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她可以和宫里的所以女人,除了吕太后。因为她实在非常了解吕太后,也害怕吕太后。
窦漪房也知道她的难处,今晚能到她的帮助已经非常感激了,刘恒也向她致谢,他们不想连累她,因此就要就此别过。
明八子笑了说,“妹妹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帮忙帮到底,我今儿就送你们出宫吧!!”
窦漪房和刘恒非常感激她的帮助,但目前他们无以为报,只能承诺将来一定报答。
明八子倒没有将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将来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也许他们以后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在灯光找不到的墙边,那名宫人和两名侍卫躲在阴影里,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窦漪房等人。
明八子虽然让他们滚蛋,但他们却还悄悄跟着。
“明八子好像要送他们出去,李爷,咱们该怎么办?”
那李姓宫人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只能在外头动手了,你速速去布置。”
“是。”
……
明八子将窦漪房和刘恒送到了宫门口,他们在此惜惜作别,心中依依不舍。
“出了宫,我就帮不了你们了,你们多加小心,好之为之。”
“谢姐姐帮忙,来日相见,必报大恩。”
明八子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去。
窦漪房和刘恒也走出了宫门,张武早在外头侯着,将他们迎上马车,向着行宫而去。
丰乐街是他们回行宫的必经之路,街道上已无行人。
晚风卷起地面上的一片落叶,飘向了巷子里。
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手将这片枯叶用两只手指夹住,锐利的目光落在这片枯叶上。
风从巷子里吹过,带来隐隐的杀意。
巷子里有一伙人,大约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把刀,每个人都用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对充满了杀意的眼睛。
一个影子匆匆跑进了巷子里,对那手里拿着落叶的人说:“头儿,他们快来了……”
那人微微点头,身后的手下们便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但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从巷子后面跑了过来,那人跑得气喘吁吁,也没有蒙面,显然不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一样是来到了那些的首领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有令,停止行动……”
那人听了,也不说一句,手一挥,便带着手底下的人消失在了巷子里。空荡荡的巷子里依旧阴暗,晚风依旧清冷。
刘恒的马车正从刚才的巷子前面经过,窦漪房掀开窗帘的一角,正好看到那巷子里,阴森的巷子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明日我便去向太后辞行……”
“若她不肯放你离去,该如何是好?”
窦漪房的话,让刘恒面露难色。如今就连性命都被别人掌握着,他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许离开的话那就再想其他办法。
刘恒握住了窦漪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次多亏有你陪在本王身边,否则本王已不知陷入何种险地。”
窦漪房依偎到刘恒怀里,平静地说道:“能陪伴大王左右乃妾之福分。”
刘恒搂紧了她,在她螓首上浅浅一吻,“你有何心愿,本王一定为你达成。”
窦漪房抬眼看着他的脸庞,嫣然道:“真的吗?”
“本王说到做到。”
“那妾身说了,大王可不能笑话我啊!”
刘恒稍微感到惊讶,同时也感到好奇,便郑重承诺了一定。
窦漪房低眉垂眼,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涩之态,低声道:“妾身只想和大王厮守白头……”
刘恒怔了一下,然后把窦漪房抱的更紧了些。
次日一早,刘恒就带着窦漪房进宫。他们没有直接去见吕太后,而是分头行动,刘恒去见惠帝,窦漪房去见张嫣。
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好的,如果惠帝和张嫣都同意他们的辞行,接下来在吕太后那边就好办了。
而且,为了避免在遇到昨晚的情况,去找惠帝和张嫣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在宫里的安全。
“你要辞行?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惠帝问。
“离代日久,恒实是挂念代宫中的母亲。”刘恒答道。
“可你这也没来几天……”惠帝很是不舍。
“晋阳离长安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也去了一个多月,恒思母甚且,望陛下体察。”
惠帝叹了口气,“好吧,朕许你辞行了。不过,你应当去和太后说一声。”
刘恒谢恩告退,后前往去见吕太后。
另一头,窦漪房见过了张嫣,道出了离别之意。张嫣虽然不舍,但也知窦漪房去意已决,就只能伤心送别。
长信殿。
吕太后今日起得迟了些,现在才开始用早膳。
审食其天刚要方亮的时候就来到了殿内,但听说太后没醒,便在客厅里等候。
“哀家这殿里的人太不晓事了,你来了也不叫醒哀家……”
“是微臣让她们不去打扰太后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关心哀家。对了,你来找哀家,有何要事?”
“是关于代王的事情……”
审食其把昨晚想要截留刘恒的事情说了出来,吕太后听了大为吃惊,“幸好你没让他们动手。”
如果昨晚动了手的话,天下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不过,这倒不是审食其担心的,他主要是想到了可以软禁刘恒,所以才没有动手。
“太后,近日代王会来向您辞行,你千万不可放他离去。”
“哀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恒和窦漪房会合后,一同前往长信殿求见太后。
但长信殿的宫人说太后凤体违和,不能见客,让他们等太后身体好了再来。
两人怀疑这是吕太后的缓兵之计,可她真要如此,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刘恒和窦漪房只能去求惠帝,只要惠帝答应,那就没有问题。
惠帝一听太后病了,便将刘恒离京之事放在一边,起驾前去探视太后,并答应会向太后转达他们辞行的意愿。
来到长信宫惠帝看到的确实精神矍铄的吕太后,他惊奇不解,道:“儿臣听闻母后抱恙,可是这……”
吕后道出了装病的原因,但那只是她的另一个谎言。她说希望刘恒能留在长安,所以才装病。
“代王思母心切,所以才要辞行的……”惠帝还想帮刘恒说话。
“那就把蒲姬也接到长安吧!!”吕太后道,“这样他就能尽孝了,哀家也有个人陪伴说话。”
惠帝听了,大喜,拍腿道:“好主意,朕怎么没想到呢?”
吕后轻轻勾起嘴角,得意非常。
三天,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刘恒和窦漪房仍然在长安城里。
他们好吃好用,吃穿用度全都不愁用,而且宫里还配给近百名下人给他们使唤。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其他的都不要想了。
除此之外,吕后还派了守卫驻守在行宫周围,表面上说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行动。
刘恒这日子真是过得度日如年,因为惠帝告诉他,他已派人去晋阳接蒲太妃了。
如果蒲太妃也被接来的话,那么他这个王就名存实亡。
“大王放心吧,我想太妃不会轻易离开晋阳的……”窦漪房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本王担心他们会用别的手段对付母妃。当务之急还是要快点离开长安,可是……”
刘恒眉头紧皱,显得焦虑不安。
“妾身昨日进宫,听明八子提到一个人,也许他能帮助我们。”
“什么人?”
“右丞相陈平。”
刘恒以为窦漪房会说谁,想不到说的竟是陈平。
陈平虽为右丞相,但如今诸吕势大,陈平实权被削,这个右丞相有名无实。一个没有实权的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窦漪房看出刘恒对陈平的不屑,便恼道:“高祖皇帝对陈平尚且礼敬有加,你怎能轻视于他?难道你比高祖皇帝还厉害?”
刘恒知错,心里羞愧不已,当即决定去拜访陈平。
窦漪房告诉他不能直接问陈平,以防被吕后得知。刘恒会意,着人准备了一些薄礼,便往陈府而去。
陈府。
陈平在自家的花园的亭子里,手里拿这一根蒿草,正在挑逗笼子里的喜鹊。看到喜鹊闹得欢乐,他自个也感到高兴,就用一两颗谷子去喂它。
这时管家走了上来,轻声道:“老爷,代王求见。”
陈平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不见。”
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前去回复,可没走几步,陈平又叫住了他,并改变了主意,要在茶室接见刘恒。
香茶已浓,茶室里有琴瑟悦耳,微风送爽,室外目之所及处,便是一片花圃,十分雅致。
管家带着刘恒入得茶室来,陈平上来就参见。
刘恒慌忙答礼,毕竟陈平也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因此在礼数上,刘恒还要更加恭敬。
两人坐定,陈平问起来意,刘恒说是专门来找他下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