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云,来侯爷府接浣玉回府,顺便拜见了常青公主。常青公主一见到凌云便觉的格外亲切,一个劲儿挽留他与浣玉今天晚上留宿府中。
常青公主一片热情,若是再驳她的面子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了,凌云终于点点头。
常青公主见凌云答应留下来了,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很是高兴。
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天已经很晚了。
凌云便提出各自安歇;常青公主也乏了,于是众人一起往外走去。
刚出了客厅,忽然听到后面的深宅内院中传出一片喧嚣嘈杂声。
众人正觉的奇怪,后院已有几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满脸的惊惶之色,结结巴巴道:“公主,不好了!少夫人给一个黑衣蒙面人……劫走了!”
常青公主不由地大惊失色:“什么?……”乍闻惊变,她一时也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
凌云在刑部尚书府为仕多年,见多识广,脑子转得也快,闻言凌厉的眸光一转,急声问道:“贼人望哪边去了?”
其中一人用手一指:“那边!”
凌云一语不发,依照仆人所指的方向健步拧腰追了过去;身形疾如闪电,快似狸猫,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望着凌云那飘逸轻灵的身法,常青公主不由唏嘘不已,连连惊叹;浣玉则弯眉浅笑,颇有一种夫贵妻荣的骄傲与自豪。
却说那黑衣蒙面人,劫持了丁梦轩,脚下如飞,眼看着就要出了侯爷府大院了,忽见面前白色人影一闪,有一人以一式潇洒的“鹞子翻身”,几个空翻已堵在了他的面前。
那黑衣蒙面人回脸望去,不由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凌云瞅着这黑衣蒙面人身形举止亦是十分眼熟,不由剑眉一扬,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劫持侯爷府少夫人!”
那人不再答话,一手挟持着昏迷不醒的丁梦轩,一手出剑,一式“流星赶月”,直袭凌云咽喉。
凌云抬手扬剑,飞花泻玉,眼前划过一片星光,只晃的那黑衣人慌乱地往后一退身形,方勉强躲过了凌云那凌厉的剑势;饶是这样,他亦被骇得面如土色。
他回拢了一下自己惊慌的情绪,急忙剑式回旋;两人又激烈地交战在了一起。
刚开始时,凌云并未把来人放在眼中,只以为是一般的贼人来捣乱;待交手数合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看法有待纠正了。
此人剑法高超,造诣深厚,武功的确不容小觑;而且其身形举止与剑法招式都十分的熟悉,两人纠缠盘旋的时间越长,凌云心里越是有底了。
这时侯爷府的家丁护院们已纷纷持械赶来。这对黑衣蒙面人来说,形式更为不利了,何况此时他腋下还挟持着一人。在凌云那高超精妙的剑势之下,他已是手心见汗,气喘吁吁,堪堪不敌了。
对于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来说,挟带个把人本来不算什么,但现在的情形却不成:他的武艺与凌云相比,本来便逊色很多;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人的拖累。
就如在一个本已失衡的天平,在优势的一边又多加了一个砝码,已是严重的倾斜了。
此刻的他本来便已是手忙脚乱了;尤其当两人剑势回旋、身形一错时,凌云不冷不热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李武师,别来无恙啊!”
他心里一颤,不由地心神一散,手里的剑势停滞了一下;“吭哧”一下,对方那锋利如雪的长剑已深深地刺在了他的肩窝之上!
他“啊”地尖叫了一声,手里一松,挟持在肩窝里的丁梦轩便呈自由落体向地上坠去!
凌云见状急忙一式利落的“白露横江”,抢步上前,探出猿臂想去兜揽住丁梦轩那直线下坠的娇躯。
只是两人的距离间隔的有点远,他的动作虽快,还是与她迅速下坠的身体的速度差了一步;于是丁梦轩那娇柔的身躯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虽然穴道被制住,但坠地产生的剧烈痛感还是使的她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声,那声音凄楚悲惨,显得痛苦之极。
凌云望着跌落在地上的丁梦轩,又茫然望了望自己那空落落的双手,一时有些失神。
只在这电光闪火的一瞬间,那黑衣蒙面人一式漂亮的“一鹤冲天“,已把他那敏捷灵巧的身形遁入到了茫茫的黑夜之中,恍如一缕轻烟,飘飘渺渺,仿佛鬼影神踪一般
真的不愧他那“如影随形鬼影子”的绰号!凌云暗忖道。
凌云沮丧地返回身来。这时候常青公主与浣玉郡主也匆匆赶来了。
常青公主见状,急忙安排侍女把丁梦轩扶回到她的绣房里;浣玉亦跟着常青公主一起来到了丁梦轩的房中。
她们见丁梦轩只是僵直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不由地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浣玉毕竟是会些武功的;此时她灵动的秀眸一转,忽然醒悟过来:这丁梦轩是不是被点中了穴道啊?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姑姑一说,常青公主不由蹙了蹙秀眉道:“哦?……那你马上到外面去把凌云叫进来,让他来看看罢。”
浣玉眸光一沉道:“这不太合适吧?男女授受不亲……”
常青公主轻叹一声道:“事急从权,事到如今,还是先救人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
浣玉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睑,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她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恹恹地出去了。
谁都知道男女有别;所以作为一个年轻男子,自然是不方便私自进入侯府女眷的深闺内宅的,尤其是像凌云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所以此刻的他,便一直在外面的客厅里焦灼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直到浣玉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叫他进去。
凌云忽然听浣玉叫他进去,心里不由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已不自觉地涌上了心头。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疾步随着浣玉来到了丁梦轩的绣房里。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凌云并不多言,只是胼指在丁梦轩的池中、环跳等几处穴道上迅疾轻灵地一点。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而利落,引的一旁的常青公主带着几分花痴的意味,赞赏地感叹了一声;而浣玉却嘴角一扬,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颇有些酸溜溜的醋意。
浣玉那小女儿吃醋拈酸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心思敏捷的凌云的那双锐眼,不过他也懒的计较,只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去理会。
这时候只听丁梦轩轻噫一声,幽幽转醒过来。
她缓缓睁开迷离的倦眼,呆滞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又把眼睛又闭上了。
常青公主冷漠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鄙夷的意味,“挟持你的是什么人?”
“你认识他吗?”
“知道他为什么要挟制你吗?”
“他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丁梦轩眼神空洞,目光里毫无神采,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般,只是呆呆地发愣,对常青公主的问话置若罔闻。
常青公主有些恼了,她本来就对丁梦轩伤风败俗之事反感之极,现在又见她这副姿态,怎不厌恶,冷冷道:“你不说是么?其实你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我劫持你的人是谁了。”
丁梦轩脸色苍白,无神的目光里流露有几分惊异的神色。
常青公主眉眼闪动了一下,眸光里尽是冰冷,“那个人就是你的奸夫!”
丁梦轩花容惨淡,眸底尽是惨痛,连声叫道:“不是的!不是的!……”
常青公主道:“那你告诉我,那个人的到底是谁?”
丁梦轩娇柔的身子像是风中凌乱的枯叶,在簌簌发抖;她眼睛里满是泪水,无助的目光里透出的是无限的苍凉与悲戚,那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心痛。
凌云在一旁见了,原本淡定的心里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因为曾几何时,他对丁梦轩曾产生过一些暧昧不明的、懵懂的情愫。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不由自主为她而心动;后来他又因为公务私下里求她帮过忙。她深明大义,勇敢地冲破父亲的阻挠作了真证,却因此而害死了她的贴身丫鬟香罗。
她认为是他利用了她;骂他卑鄙无耻,对他痛恨之极,误解颇深。他亦是为此痛苦,彷徨,遗憾始终没有机会向她解释,这种遗憾一直延续到现在……
丁梦轩此时无力地垂下眼睑,微弱道:“我也不知道。他当时蒙着面,不等我说什么,便点了我的穴道。”
常青公主冷然道:“你唬谁呢,他既然劫持你,必是事出有因!”
丁梦轩悲哀的眸光里丝丝缕缕满是无助,凄然道:“母亲,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常青公主面无表情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勉强你。想来你也是个明白人,究竟该怎么办,你自己心中有数!”
常青公主的话,语气看似平静淡漠,实则内含凌厉的杀机,字字句句戳到丁梦轩那颗已是伤痕累累的沥血的心里,比锋利的刀子一寸寸凌迟她的心还要痛楚百倍。
谁能体会的到丁梦轩此时的这份心情?她面如死灰,神情难看极了。
常青公主已然不耐烦再跟她啰嗦什么了,她轻轻吸了口气,回过身来,只是对着身边的凌云与浣玉道:“志超,浣玉,咱们走。”
在众人走到门口时,丁梦轩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众人止步,心想:莫非丁梦轩忽然回心转意了,要说出真相了吗?
丁梦轩无力地抬起头来,把黯然失神的眸光缓缓转向了走在最后面的凌云。
她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木然道:“凌云,你等等,我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