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晋陵王爷与何禹廷夫妇相约外出郊游,与浣玉、凌云等人邂逅;浣玉郡主一见他们,立时笑靥如花,疾行几步跑上前去,亲热地喊道:“爹!——姑姑,姑父,你们也来了?”
这时候凌云、江春与吕秋月也急忙上前见礼。
晋陵王爷、常青公主与何禹廷三人下了马。
晋陵王爷满脸的慈爱,点着浣玉的鼻子薄嗔道:“你这鬼丫头,都出阁了还这么贪玩,抛头露面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浣玉撒娇地把头埋进了父亲怀里,父女俩亲热地说着悄悄话。
常青公主一见凌云便觉的格外亲切,拉着他的手道:“志超,自从上次一别,至今已经快一年了,姑姑好想念你啊!怎么样,你也想念姑姑吗?”
凌云冲着常青公主微微一笑,眸底泛起潋滟的光彩,“当然想,就像姑姑想念志超一样。”
常青公主慈眉浅笑道:“你呀,就会贫嘴!不过姑姑就是特别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姑姑心中就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整日里对你念念不忘的,梦里也常常见到你,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凌云深情款款道:“大约凌云与姑姑前世有缘吧!”
常青公主眼底划过一丝涟涟的波光,激动道:“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两个人亲热地交谈着;那种感觉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忽然意外重逢了,彼此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语、抒发不尽的情感似的。
何禹廷走到晋陵王爷面前道:“王爷您瞧,常青看上您女婿了。这可是个难得的殊荣啊,常青以前对人可挑剔呢!”
晋陵王爷听了不由眉开眼笑,十分地欣慰;浣玉郡主更是神采飞扬,颇感自豪。
一旁的吕秋月兰心蕙质,冰雪聪明;更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此时她拽了浣玉郡主走到凌云面前,朗声道:“那当然了,您瞧这一对,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女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真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啊!”
凌云对吕秋月的夸夸其谈颇不以为然,他轻轻扬了扬眉,薄薄的嘴唇逸出一丝寡淡的笑;浣玉郡主却是眉飞色舞,兴奋的满脸绯红——听着别人的赞美,她的一颗芳心都要醉了。
何禹廷、常青公主与江春等人听了也是应声附和着。
何禹廷道:“王爷能得此乘龙快婿,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晋陵王爷心里欢喜,嘴上却道:“哪里哪里!”
众人又谈笑了一会。这时晋陵王爷的贴身家人赵扬来找王爷,说府中有事急等他回去处理;赵甫遂与众人告辞,匆匆跟着赵扬走了。
吕秋月与江春也说要回府,要是回去晚了只恐怕吕大人会怪罪的——其实二人的心思众人焉能不明白?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随他们去了。
这里只剩下常青公主、何禹廷、凌云与浣玉四人。
常青公主道:“俗话说,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今天我们四人能聚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啊!”
浣玉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又清眸一转,望了望身边跟随的那一大帮子人马,不由蹙了蹙眉道:“只是这些家人跟着太讨厌,不如让他们先回去吧!”
于是他们便把各自的随从遣回府去,虽然他们都很不情愿走。
仆从们一走,众人立时觉得轻松自在多了。信马由缰地往前走着,一边观赏着山野田园的自然风光,一边谈论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只觉得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昔日官场中的勾心斗角、版牍劳形使得他们太累了,换一种心境,领略一种天然,该是一份如何的惬意与自在。
不知不觉众人到了一处山庄,村外一条小溪,沿岸栽满绿竹。过了竹桥只见家家户户都是院落篱笆,鸡犬相闻,村里白发垂髫,怡然自乐。
此时薄暮冥冥,一抹夕阳在望,村人都已荷锄而归,在烧火做饭。
望着四处炊烟袅袅,众人方觉的饥肠辘辘,该吃晚饭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想回京城大约是来不及了,众人又困又乏,这可如何是好,随遇而安吧。
四人商议着,信步走进了一户农家的篱笆院落,把马拴在了门外的树上。
主人热情而好客。这家的主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农家汉子,青衣布衫,身材雄伟,浓眉大眼,颌下短髭,形容粗豪,憨厚朴实,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沉而含蓄,煜煜有神。凌云一眼望去便知此人绝非常人可比。
他上有高堂老父,下有顽皮小儿。见到几位衣着光鲜的贵人来此,却并不如何拘束与惶恐,炯炯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爽朗地笑道:“不知诸位尊贵的客人来自何方?贵客来此,足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幸何如之!”
凌云上前含笑道:“这位大哥打扰了,不知此处是何所在?”
那农家汉子道:“哦,弊庄名曰翠竹山庄。”
翠竹山庄?想起一进山庄见到的小溪沿岸栽满的绿竹,众人觉得此名倒也是恰如其分。
凌云道:“我们是京城来的,途径贵庄,天色已晚,想在贵处打个尖,并稍做歇息,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农家汉子热情道:“兄台何必客气,只管往里请!”说着将众人让进屋内,又让浑家杀鸡宰鸭,准备饭菜招待贵客。
常青公主与浣玉郡主坐在这家的土炕上,顿时令这昏暗简陋的茅屋草舍增光不少。
农家汉子的父亲是一位年近六旬、鹤发童颜的老者,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仙风道骨,潇洒飘逸,望之便知此人绝非常人,必是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士。
他冲着常青公主与浣玉郡主微微一笑道:“两位美丽的夫人,一定是京城大官的宝眷吧?”
浣玉晶莹的眸子一转,莞尔一笑道:“大官宝眷?……老人家,您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我们都是些什么身份啊?”
老者手捻胡须,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说的没错,诸位当是京城显赫,人上之人;而且皇亲贵族,凤子龙孙,尽在其中。”
浣玉望了望常青公主,不禁唏嘘道:“哇!……老人家,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哪!”
凌云方才一直没作声,此时方笑着接过话茬道:“当然了,如果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怎么能称的上铁指神算呢?”
浣玉眼底划过一抹惊异的喜色,“什么,原来您老人家就是赫赫有名的铁指神算葛先生?哎呀,真是失敬失敬!”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铁指神算葛中——当初在京城里曾经与凌云有过一面之缘,并且为他指点过他天枭麒麟之事的。
那老者冲着浣玉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向凌云淡淡一笑道:“人间何处不逢君——凌统领,咱们又见面了!”
凌云神色清朗而庄重,他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冲着葛中深施一礼道:“前辈,别来无恙,凌云这边有礼了!”
葛中从容道:“凌统领不必客气。我先来介绍一下,”指着那农家汉子道,“这是犬子葛北秋;这是老朽的两个孙儿,就是堂前嬉戏之小儿。”
正说着,那两个孩子已蹦蹦跳跳走了过来,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也有八九岁了。
那大孩子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哎,叔叔,您的宝剑好漂亮啊,借给我看看吧!”
凌云笑了,“怎么,孩子,你也喜欢练武吗?”
那孩子头一扬道:“当然了!”
凌云亲切地拉着他的手道:“那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道:“我叫葛龙,这是我弟弟葛虎。”
“葛龙?葛虎?……”凌云道,“好响亮好神气的名字。”
葛龙继续纠缠他,“叔叔,我早就听爹爹说了,您的鱼青宝剑乃是稀世之珍,削铁如泥,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提到鱼青宝剑,凌云不由又想起了练南春,心里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几分黯然地垂下头去。
好久没有与她见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他真的好想念她……
葛中见凌云眉尖若蹙,低首沉吟,似有难言之隐;连忙制止了葛龙、葛虎兄弟两人的纠缠胡闹,转谈其他。
众人在此处吃过了晚饭,又稍事休息,便向葛中一家提出告辞。
原来方才在吃晚饭的时候,凌云与浣玉便在计议今天晚上的去向。
浣玉灵动的剪水双瞳闪了闪道:“今天天色已晚,想回京城是不可能了,不如先去据此十里之外的沁芳别院暂时借住一晚吧。”
沁芳别院凌云以前曾经去过,知道此处是晋陵王府在城外的一处外宅;此时听了浣玉的建议,觉的也并无不妥,遂点头答应;然后两人又征求何禹廷与常青公主的意见,两人也点头同意。
见凌云等人要走,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葛中等人也不再挽留,于是一家人便将凌云等人送出门来。
临行的时候,凌云随手把腰间佩戴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玲珑玉佩摘了下来,笑意盈盈地递到葛龙手中道:“孩子,这个玉佩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