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四面都是黑砖的屋子,是霍凝所在之处。
梁菀随破竹一直行至底,连绵乌黑中,她抱紧双臂,四周犯人的低吟传入耳中。
司狱当真名不虚传,阴森恐怖让她浑身发冷。她本就冷湿的衣裙此刻贴在身上,一如她现在窘境。
门开瞬间,屋内烛光袭来,晃了她的眼。
梁菀闭眼,低身而入。听见屋内竟有鞭打的声音,狠辣绝厉,如蚂蚁入穴,直往她耳中钻。
她倏地僵立在原地。
“啧,你来了?”霍凝清朗声音响起,含着低低笑意。红衣少年踱步往她身边一站,挥手让破竹下去。
偌大司狱,到处都是死囚牢笼,偏这间屋子建的古怪,四周有砖墙所挡,像是个刑室。
梁菀低垂的头被少年抬起,眼前一切让她瞳孔紧缩,呼吸急促!
这屋子修的极妙,正对她的那面墙有个能显露半身的窗口,被坚固的铁皮封死,只掏了最中间的洞,嵌入了一面镜子。
镜子恰好反射隔壁牢房一切,她公爹被绑在刑台上,正哀声嚎叫地受狱卒鞭打。
霍凝把玩手中玲珑箭簇,泛着桃花的眼一瞥,“嫂嫂,喜欢吗?”
“你……”
“感觉解气吗?你此刻心里是否也有一丝畅快?嫂嫂,这样的人,你真的想救吗?”
梁菀语塞。
心跳在胸腔里不停打转。她的耳边是少年的呼吸,浅浅淡淡,却总是能将一切搅乱。她只是刚进来一瞬,便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到处都是压迫。
她张了唇,话卡在嗓间,霍凝的手不知何时勾住她腰,摸着她阴湿的衣,笑道:“嫂嫂为了来见我,连仪容都不注意了,是认为我一定会将这黑衣扒了?给我方便?”
“不是…你,你别乱动…是外面暴雨。”
“冒雨前来?梁菀你为了这么一个禽兽至于?”
“我…”她在他身边自顾不暇,袭烈的绵吻落在她脖间,她向旁躲,双手死死攥住黑衣襟领。
顷刻屋中桌椅皆倒,她被逼的连连后退。与他挣扎间,她看了眼那面可看见隔壁的镜子。
秦钱还在那边受刑,惨叫声格外清晰传入两人所待的房中,在这种时候霍凝还想与她做那种事?
她猛烈摇头,肩部一抖,抬起泫然的眼看他,“霍凝…我只是想来…求……”
“你为他求什么?梁菀,遵照你本心,这样一个人你要为他奔走什么?”少年单手撑在坚硬墙壁,肩阔劲腰,身形颀长。他年岁虽比她小,可身骨却是那般高大,阴雨连绵地一挡,遮住她眼前光。
她目中凌乱,抬起眼,只望他。
霍凝说的她何曾没想过?想必在整个侯府最不想见到他的就是她了。秦钱在那边受刑,她可以拍手称快,可她也要想自己处境。
她已嫁为人妇,她还要在侯府待下去。
秦钱千般不对,也是她夫君的亲爹,她能说什么,她又能反抗什么?
梁菀一缩身,双手成拳倚在他胸膛,白玉的指头紧紧攥住他红衣珠扣,剧烈颤抖。
此时,那方传来秦钱的骂声:“霍家小子!你这是想屈打成招!你等着…等老夫出去定要上告圣上,告你以权谋私!告你……”
秦钱嘶喊未完,又一道鞭子落在他身。老头毕竟身骨不如年轻人,实在是招架不住。
霍凝面色阴郁,此刻收敛玩世不恭地笑意,他凝着梁菀,蓦地将她一翻身,直抵在那面铜镜上!
黑衣落了一半。
他冷意袭来,扳正梁菀脸颊,让她一抬眼便可见到秦钱狼狈,逼迫地道:“这老东西千思万想的人此刻却在我手上,嫂嫂,你说让他听见你的声音,他会如何?会…疯吗?”
手往她腰窝一掐:“不是要求?那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梁菀,喊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