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话,霍隽便是残了病了霍凝也能养他一辈子,更何况,他只是先天身体不好而已。
霍凝听顾郁打趣的话没笑出来,反而嗤声道:「不过一个权臣,往后若是隽儿要,便是天下他父亲也能为他要来。」
听着很夸大的话,从霍凝嘴里出来一点不违和。
当今圣上子嗣单薄,儿子公主也有,却到了现在也未有个足够出挑的,故而这么多年圣上的太子宫位始终空悬,没人能入主东宫。
而皇帝极宠霍凝的事又是天下皆知,曾经便有朝中人说过,如果霍凝哪日问皇帝要皇位,或许皇帝真的就传位于他。
不过皇帝的心思谁也不懂。
这些年皇帝身体瞧着还算康健,可朝中各个朝臣还是时刻为君担忧,想让他早日定下太子宫位。
皇帝之前昏倒的那两次,将他的身体弄的不如从前。
霍凝盯着摇篮里的孩子看的极认真。
隽儿在睡觉,粉嫩的小嘴嘟嘟着,不知在梦里做了什么好梦,十分软滑的小脸带着笑意。
霍隽天生有颗痣在他的鼻尖上,刚出生那几日看的不清楚,随着时间推移,他鼻尖的痣越来越清晰。
霍凝曾指着这痣说,往后他的隽儿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梁菀笑笑不说话。
霍隽睡时她便跟着睡,天天喂养让她睡不成一个好觉,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梁菀现在甚至有时候一听到什么哭的声音便会惊醒,机械的起身。
她的身子哪里熬的住,霍凝一有空便承担责任,哄孩子,带他,甚至学唱一些极易入睡的歌谣,在梁菀枕边唱给她听。
梁菀往往听上没一会便困睡过去。
除了不能亲自喂养,霍凝几乎做的完美。
梁菀没与他抱怨一句,她看见霍凝做的一切,也都记在心里,对于第一次当父亲的他来说,已是很可以。
梁菀除了会望着隽儿的脸容发呆其他一切正常。
秦韵竹又不知从哪儿听来说女子生产后很多会情绪不高,陷入死气沉沉的气氛中无法自拔,便常常私下找霍凝,几乎不重样的给他讲要对她嫡母好。
要让他常常陪梁菀说说话,不要凶她,也不要埋怨她,如果她总是唉声叹气,还要拉她常出来走走晒太阳。
霍凝被秦韵竹整的紧张兮兮,只要见梁菀一人坐在某处超过半个时辰,他便命人过去和她说话。
而他亲眼见了,还要过去安慰她。
梁菀有次不明白,本是她坐在帐中在想该做什么绣样,该给隽儿做个什么样子的虎头鞋。
突地,少年冲进来,拉起她便往外走。
她怔怔望他,不明所以。两人一入马厩,霍凝便指着满棚的马儿问:「你喜欢哪个?」
「你要做什么?」
「难得我有空,带你出去逛逛。」
他声音从后响起。梁菀诧异的眨了眨眼,「可我还有——」
「就这匹了,我瞧枣红色眉间一点白,是个好马儿。」
他擅自决定,牵了马儿出来。
抱了她腰,把她放上去。
梁菀蓦然拽住了缰绳。
霍凝坐在她身后,双臂揽的紧。他温热的气息落在一边肩头,吹拂在脖子气息,几乎扰乱她的心神。
霍凝道:「前日听营中将士说,小镇上建了一个月神星公祠,一天到晚进去拜的人成双成对,几乎将那祠的门坎踏破,你还记得之前在鬼市,我与你共同许的愿望?」看書菈
想到那个,梁菀反问:「哪里是我们共同,分明是你一人。」
两人的关系也是从那次
后有了巨大突破。
梁菀怎会不记得。
霍凝舞动马鞭,「好,那今日便去那里。」
「可是,隽儿还在」
「不用担心,我已交代妥当。」
霍凝咧嘴一笑,策马出发。
到了月神祠,的确是来往不少人都在这里拜,梁菀看见好几对男女携手走进去,可出来时却神情奇怪。
瞧着好像吵架一般。
甚至有几个谁也不理谁,形同陌路。
梁菀不解,去问了外面一个卖货的人。
「夫人你有所不懂,这边供奉的月神星公不仅可以对年轻男女卜算姻缘,里面还坐了一位高人,他可凭借双方八字来算二人是否相合,是不是孽缘。可准了,我在这边看了许多,起初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可等出来,全都闹掰了。」
小摊主与她解释,又抬眼看了看两人:「我瞧夫人和公子是绝配,错不了,您们若是等会进去测算同我说的一样,那还请两位一定要到我摊上买个同心结缔结好运。」
霍凝在旁笑,悄声同梁菀说:「瞧,现在这些卖货的小商人,一个个都能说会道,不小心便会着了道。」
梁菀:「那你要进去?」
「来都来了,去瞅瞅吧。」
两人携手走入祠中,很远梁菀一望,竟是有些恍惚。
该怎么说,现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塑像,和他们在鬼市见的那个一模一样。
便连衣角纹饰都相同。
梁菀回头看霍凝,只觉真是巧合。两人前面很多人,每对男女都虔诚的跪在月老像前,默默念自己心中的愿望。
两个蒲团,她与他一同跪下。
互相对视,霍凝用眼睛告诉她要许什么愿,无非是关乎两人的好愿望。她低头,想到自己曾经许过的一愿望。
那时她说,愿她的少年永远顺遂平安,年年岁岁,不忘初心。
而今,仍是这个愿望。
她睁眼时他早睁大了眼睛看她,霍凝靠近她,「我刚才瞧了,他们口中说的那个高人就在那株木樨树下,咱们也去排上,让他给你算算。」
梁菀:「我本是圣女,他会算的,我一样会算。」
「那便不动声色地比比高下,若他是个骗子,我身为澧朝的将軍,自是要戳穿他。」
少年低声笑笑,扯了她衣袖过去。
甚至还插了队。
霍凝这个性子真是令她哭笑不得。她随他排着长队,看坐在树下的干瘦男人仙风道骨地,瞧着是挺唬人。
不过说出的话也挺直白,两人前面的那对男女,被那人看了后直接说孽缘,让两人趁早分离,省的往后堕入苦海。
那姑娘走时都是哭着走的。
终于到了她与他。
梁菀与那人对视,这人收拾手中占卜工具,却是一顿,随后半晌后忽地起身,躬身行礼:
「这位天象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