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穆然听到薛安那句‘狗穷酸’,李元景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来自敌人的神助攻了’。
众所周知。
‘风城的骄傲’慕容慕白是堂堂正正的科举出身,现在更是要成为齐党魁首,整个齐州读书人的旗帜与代表。
而知县赵炳春,显然也是科举出身,是根正苗红的明教子弟,圣人门生。
可薛安这傻货却一口一个‘狗穷酸’……
这不是明摆着‘指着和尚骂秃驴’嘛!
“你说什么?”
“我李兄欠你家老爷银子了?我李兄欠了你家老爷多少银子?!”
这时。
慕容凯止不住冷笑出声,看死狗一样看向了薛安。
别看他对李元景很是亲热,一副知己模样,那是因为李元景是读书人,是明教子弟,是圣人门生。
即便李元景此时还没有熬出头,但说到底,李元景也算是‘士人’阶层的一员,是慕容凯、赵炳春他们的自己人!
更不要提。
李元景明显有旷世之才,着实让人惊才绝艳了。
可薛安呢?
不过是乡下的土豪绅养的一条狗,还是条土狗罢了!
说的再猖狂点。
便是几代皇帝老儿,这都多少年了,都拿天下文官没什么办法。
为什么?
因为这天下读书人是一家!
只要踏进了这个门,便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大家共同的阶级利益!
哪怕自己可以窝里斗,打成一锅粥,人脑子都给打成狗脑子,但真要面对外来阶级的挑衅,分分钟就能让你明白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这……”
薛安也不傻,自然瞬间就感觉到了慕容凯语气中比这天气还要阴寒数倍的冰冷。
但此时他俨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回公子爷的话,这李书生欠了小的老爷家四两银子丧葬费,按照当时的欠条,他现在该还我家老爷十二两七钱银子……”
“十二两七钱是吧?”
慕容凯嗤声冷笑,直接摆手招呼身边一个小厮亲随道:
“给他十五两!”
“是,公子。”
小厮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兜,直接取出了十五两银子,递到了薛安手里。
“这……”
瞬间。
不止薛安傻眼了。
门口的玉娘,这边的老村长,赵增金,包括马爷这些官差,以及这时已经赶过来看热闹的无数村民,全都是傻眼了。
谁能想。
十二两多的巨债啊。
这位公子爷,居然一句话,就给李元景平了?
“公子爷,这,这,这……”
薛安下意识接过了慕容凯的银子,却只觉烫手无比,想还给慕容凯,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欠条拿来!”
慕容凯却看都懒得看薛安一眼,声音冷漠犹如千年寒冰。
眼见慕容凯的小厮已经跟自己伸出了手,薛安脑子都卡壳了,只能下意识掏出欠条,交到了小厮手里。
小厮忙恭敬过来,把欠条递给了慕容凯。
慕容凯看了一遍,嘴角边止不住露出冷笑:
“好!”
“好!”
“好的很嘛。”
“本公子只闻,这民间借贷,最多不过是九出十三归!可你家老爷,真是让本公子大开眼界呀!!”
赵炳春这时脸色也阴沉如水,吃人一样盯着薛安阴声道:
“你家薛大善人好的很,好的很嘛!!!”
“这……”
薛安就算是再傻,此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两股都开始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意识‘扑通’一声,就烂泥一样跪在了地上。
“行了!”
“既然李书生已经与你家老爷的账目清了,那接下来,咱们该算算咱们的账了!”
慕容凯冷声喝道:
“你区区一个家奴,竟然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屡次诋毁我辈明教子弟,圣人门生,其心简直可诛!”
“赵大人,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赵炳春现在真是恨不得扒了薛安的皮,抽了薛安的筋,便是连带着对薛大善人也恨起来。
忙恭敬拱手道:
“公子爷,以下官之见,此人,必须即刻拿下,发配大牢。以下官的经验,此人手底下,怕绝对有脏腌,乃至有人命都不足为奇!”
“既如此,还不速速将此贼拿下?!”
“是!”
听到慕容凯如此冰冷的发话,周围众官差怎敢怠慢?赶忙一拥而上,直接将薛安摁了个结结实实。
转而就捆成了粽子。
“冤枉,公子爷,小的冤枉啊……”
薛安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凄惨的哇哇大叫。
“聒噪!”
“掌嘴!!”
慕容凯怎会对薛安有半分留情?当即冷声呵斥。
“是。”
马爷早就看薛安不爽多时,当即亲自上前,抡圆了胳膊,‘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的就怼着薛安的马脸上来了十几个耳光。
薛安的马脸上顿时鲜血淋淋,肿胀不堪,怕是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他再也按奈不住这种恐惧,居然直接被吓尿了,一摊骚腥的液体,竟自出现在他身下。
这让附近的慕容凯直捂着鼻子皱眉,不爽道:
“此人到此时,竟然还在恶心本公子!来人,给本公子打断他的狗腿!!”
“是!”
马爷一摆手,当即便有数个皂吏,摁猪崽一样,死死把薛安摁住。
“啪啪啪!”
转而。
数名衙役轮番上阵,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照着薛安的屁股上、腿上就狠狠抽打下去。
没片刻。
薛安周身就已经鲜血淋淋,血流满地,人也早已经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慕容凯却看都懒得看薛安一眼,直接打发苍蝇一样嫌弃的摆手道:
“把这条死狗拖走,严加惩处!”
“是!”
很快。
便有衙役把死狗一样的薛安拖走,并且还有人迅速找来铁锨,用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住。
随着血迹被盖住,凄厉的北风也很快把血腥味道冲散,慕容凯心情这才好了,笑着对李元景抱拳道:
“李兄大才啊,刚才这两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着实是让小弟茅塞顿开哇。”
旁边。
赵炳春也忙笑着拱手道:
“元景贤弟,你之大才,本官也是望尘莫及,只有钦佩的份那。敢问元景贤弟,刚才这两句诗,似是律诗,不知可有上阙或是下阙?”
赵炳春这一句‘元景贤弟’,着实是把李元景给惊着了……
这可是大乾朝的堂堂知县,一县之地的老父母,朝廷命官那。
关键这老东西都快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喊自己‘贤弟’……
“对对对。”
“李兄,不知李兄可否将刚才这两句诗的上阙或是下阙,告知我等。也好让我等好好欣赏下李兄的高作啊。”
这边,慕容凯也反应过来,眼神无比炙热的看向了李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