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日,枝头的梨花开的正是最好看的时候,朵朵带着粉红心儿的梨花高悬在头顶,春风挟阳透过梨花枝头,点点光斑就好像是世人借来的一般。
时凌足尖轻点摘了最高处的一枝花给她。
替她簪上发丝,还道:“可惜没寻到你喜欢的山棉花。”
沈娴挽上他的手臂,歪头轻笑:“没关系,现在我也挺喜欢梨花了。”
“是吗?那还喜欢什么,以后我一并给你寻来。”
时凌望着她笑盈盈的,那双眸里永远装着她,还有望不到尽头的星河。
她忽然想到,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好像就是被时凌那张好看的脸吸引的,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远远的坐着就能让她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
她觉得自己其实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是自己先喜欢的,只是她太要面子了,所以非要找一个借口才敢靠近他。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时凌啊。
沈娴一下子看入了迷,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眷恋的蹭了蹭,低声道:“不要你寻,我们一起去,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时凌轻抚着她的发丝:“好,以后我们都不分开。”
沈娴这才开怀的笑了,身体里也莫名升腾起一股热浪。
可就在这时候怀里忽然一空,原本对着她笑,与她许诺的时凌忽然消失在了眼前,眼前的梨花树也不见了。
沈娴慌忙的去摸头上的梨花枝。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她颓然的放下手,四下张望企图想把时凌召唤回来,可眼前所见之物皆是虚妄空白,她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都是假的,春日是假的,梨花树是假的,时凌也是假的。
沈娴跌坐在一片虚空之中,掩面痛哭起来。
梅霜殿。
沈娴额头缠绕着纱布有一点微微渗出血迹来,此刻闭着眼睛眼泪也从眼角溢了出来。
时煜站在一旁凝眉看着太医为她诊治,面色不太好看。
太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毕竟至始至终干他们这一行的寿命都不太长,尤其是给后宫里的女人治病,那寿命是直接减半!
离世的时候都得跟阎王爷看一眼生死簿讲点价。
“诊治了那么久到底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时煜的耐心彻底耗光了。
看吧,他就说高危。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巍巍的起身行礼,却被时煜翻了个白眼怒道:“别行礼了,说,阿娴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事?”
太医:“王妃娘娘并无性命之忧了,只是这几日跪的太久伤了身子得补一补,又淋了雨感染风寒不可大补,所以有些麻烦。”
时煜听得头晕脑胀的。
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补还是不补。
于是直接了当道:“以后你就留在梅霜殿给阿娴调理身体,她要什么尽管用,只要能把她治好就行。”
“是,老臣一定竭尽所能。”
时煜叹出一口气,坐到沈娴的床边来。
他头也没抬的让所有人都下去,太医当然第一个拿起医药箱准备跑路的。
香浓不想走,却被秋月那几个硬生生的给拉走了,她只来得及看见时煜在给她家小姐盖被子。
猫哭耗子假慈悲!
时煜这还是第一次照顾一个人,心里有一种新奇的感觉,还不赖。
见她在昏迷中居然还能流眼泪,新下一抽疼,一只手缓缓靠近替她擦了一滴泪,喃喃道:“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
下一瞬,沈娴脱口而出:“子卿”
时煜:“”
有那么一瞬间时煜的一只手已经放到了沈娴的脖子上了。
他想如果他稍微用一点力,沈娴就可以死在他的手上了,那也算是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
可是理智又把他拉了回来。
他以前从未那么恨过时凌。
一直以来时煜的目标都是把时言渊拉下马,他以为他只有时言渊这一个对手罢了,谁曾想原来一直都是时凌。
什么都是时凌的。
他红着眼睛苦笑着低头,平复好了心情才看向沈娴说:“明明你先遇见的我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时煜最不甘心的地方就在于,明明他们订婚了三年,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是他们退婚之后沈娴就立马投向了时凌的怀抱。
而且她那时冷静的样子太可怕了,就好像他们之间的那几年从来没有过,就好像他时煜对她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而已。
她不在乎,沈娴一点也不在乎时煜。
纵使是自己先放弃她的,可是她怎么能那么快的就爱上别人呢?
好像是在回应时煜的话,沈娴忽然激动起来,哭喊着:“子卿,你在哪里,子卿别抛下我!”
时煜抹了一把脸,露出愤恨的表情一把摁住沈娴乱动的手,怒道:“他不在!他已经抛下了你,他不要你了,从今往后你眼中只能有我!”
沈娴忽然不说话了,只是闭着眼睛在哭泣。
哭的肝肠寸断,好像整个人快要活不下去了似的。
时煜最终还是没能忍心。
他俯下身抱住了沈娴,轻轻拍打着沈娴的后背安抚着她害怕的情绪,知道她的哭泣声渐渐削弱才将她放了回去。
“你要是醒了也能让我抱着就好了。”
时煜不舍得放开她,干脆褪了鞋袜上了床铺想要陪她睡一觉就好。
沈娴只觉得眼前蒙上了一片阴影,什么都看不清了,还有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是时凌的。
她强撑着睁开了眼眸,先是转了转眼睛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缓缓转头去看身旁的位置。
一张放大的时煜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惊吓程度不亚于大白天的见了鬼。
“啊!!!”
沈娴条件反射一般的低头抢过被子,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用双脚去踹时煜的身子。
时煜刚刚入睡不久,猛地被她的叫声吓醒还以为有刺客,结果刚一睁眼面上就被踹了一脚,痛得他眼冒金星还没完,后腰又是一脚。
“咚!”
时煜掉了下去。
他阴沉郁闷的爬了起来,要不是看在沈娴还在生病他一定会亲手掐死她。
“你干什么?”
沈娴脸上泪迹未干:“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在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