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虽然学医术,可自从学会之后基本上就没真的运用过。
他最常用的还是手中的刀。
这双手杀人却不常照顾人,如今看着沈娴难受的样子也不知所措。
他在想,如果主子在的话,会怎么样做呢?
阿风低垂着脑袋抓了抓头发。
沈娴烧得迷迷糊糊,似乎看见了时凌在照顾她,只是再睁开眼睛就不见了。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咳咳咳!”
听见沈娴猛烈地咳嗽声阿风立马跑了上去,蹲跪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声问询道:“王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娴抿了抿干的起皮的嘴唇,转着眼珠子看了一眼覆盖在身上的好几床被子。
沈娴:“”
“你是要给我立碑吗?”
阿风一顿:“不是。”
沈娴叹了口气:“再压下去,就真的需要立碑了。”
阿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压在沈娴身上的几床被子拿了下来。
肉眼可见的沈娴呼出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不少,看来刚刚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阿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王妃,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娴咳嗽着扫视着整个大殿,问道:“香浓呢?”
“我让她去抓药了,放心,那个太医玩忽职守就算知道了有人给您写了药方也不敢戳穿的。”
沈娴点了点头。
她倒是不担心。
她抿了抿唇,看着阿风欲言又止。
后者被看得有些异样,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莫名其妙的摸了摸。
可是什么都没摸到,反而听见沈娴叫他。
“怎么了王妃?”
沈娴神情严肃,压低声音道:“你从现在开始去凝雨轩的院子里找到传国玉玺还有传位诏书,可能就埋在地下,你好好找,找到之后将它们带出宫,然后交给时子卿。”
原本阿风还在认真听吩咐,就在听到出宫二字的时候觉得不对劲。
立即摇头拒绝:“主子让我好生照看您。”
沈娴说那么多话喉咙如火烧吞刀片一般,费力的摇了摇头。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何况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子,你该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阿风忽然站起身来,言辞坚定道:“您如今病成这样,我若擅自离开您怎么办?”
沈娴喘了几口气,恢复了一点生机,转头看着阿风有些无奈了。
早知道当初就让时凌跟阿风说一句要听她的话了。
现在好了,还得跟劝小孩儿似的。
要不香浓怎么叫他呆子呢,这可不就是个呆子吗?
沈娴:“阿风,如今不是我一个人安好就没事了,你也看到了,那些大臣几乎都归顺时煜了,但凡反对时煜的人都被他关进了大牢,恐怕我的父母也不例外。”
沈娴顿了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继续道:“我与子卿分离,回到京都城不是为了受这相思之苦,我总得帮他做一点事,何况我还答应了先帝,我不得不做你明白吗?”
阿风面容一僵,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沈娴看了许久。
他似乎在纠结思考要不要答应。
若他答应他就保护不了沈娴,就要对主子失言了。
沈娴头疼的闭上眼,声音喑哑道:“阿风,难道要我求你吗?”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犹豫的阿风蓦的跪地,抱起拳头对沈娴道:“属下不敢!”
“那就答应我。”
阿风犹豫了半晌,嘴唇动了又动:“是!”
他想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被罚了,还不如拼一把。
沈娴紧皱的秀眉这才微微放松开来,好无血色的嘴唇勾了勾,道:“小心,不要被任何人看到,一拿到东西就立马出宫不要回来。”
“那王妃您呢?”
沈娴摇头:“我自有办法,时煜现在对我还算有情义,暂时不能把我如何,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能等到子卿的。”
她留在这皇宫之中唯一的念想,就是等着有一天时凌会来找她的。
沈娴最后说了一些让阿风带给时凌的话,说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睡得十分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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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庸关地处险恶,就连风雪都比别的城镇来的要早很多。
今夜是长庸关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封了路,还会将他们的水源给冻住,不少将士都跑去铲雪清道,顺便查看水源的状况。
天空一望无际,也没有月亮和星星,这里的一切都比不上京都城。
时凌坐在一块岩石上,手中握着一条干净漂亮的腰带,他看的入神,深情缱绻眼神深邃。
就算寒风呼呼的吹着,冻得人刺骨,他似乎感受不到一般。
原本好看的一张脸,风吹日晒的几日就已经开始粗糙变样了,就连下巴处都长满了胡茬,一双手也因为连日打仗受了伤皲裂了。
钟明月一身铠甲军装刚从营帐中走出来就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一转头却看见坐在空地上的时凌,仔细看他手中拿的东西,心下了然。
轻咳一声,道:“王爷是在想阮阮吗?”
时凌猛地动了动睫毛,回过神来想说话,可他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一张嘴唇都被冻住了,现在想说话扯得嘴皮都疼,还有丝丝血腥味从嘴皮传来。
他将腰带揣进怀中,抬起头:“找我何事?”
钟明月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言渊让我给你送吃的来,你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替远在京都城的阮阮想,她还想再见到您呢。”
时凌接过囫囵的咬了几口。
钟明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您是如何放心她回去的,若是我绑也要将她绑来才是。”
“所以那是你。”
钟明月:“”
钟明月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难道您就不觉得难过吗?那种时候阮阮居然一点也不在乎你呢。”
嘴里的干粮嚼的时凌嘴巴疼都咽不下去。
硬生生的咽下去也剌的咽喉疼。
“我相信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她,她是个大人她可以选择自己该做什么。”
他脸色依旧不好,只是看着某处语气温柔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她自己还要重要,包括我,我希望她能更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