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缓过口气,她一边抬手发出信号烟花,一边击退近身的匪贼:“再坚持会,我方军队很快就能赶到。”
随着附近传来犬吠声,孙庆带领的士兵终于闯进食堂。
但当她看到这幕时,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只见孙庆带来的士兵,残的残,伤的伤,完好无损的仅剩下二十人不到。
同样的,孙庆也脸色难看。
他暗地怂恿一帮士兵随他杀入匪寨,目的,就是为了抢在其他人面前端掉贼窝,立功做都头。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寨子,居然能养獒犬!
孙庆刚刚冲进寨子,那群獒犬便如豺狼一样,跳跃起来可以咬断人的脖子。
好不容易一路杀进后方,却发现集聚在此的土匪如此众多。
孙庆握紧刀柄,是他大意了……
话说两头。
当董轻弦收到柳如颜发出的信号,他调领剩下的士兵奔入寨子,随后便发现寨子门口的獒犬和宋军尸体。
董轻弦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一块青砖颜色有异。他凑近前,见砖石之上,被人拿小刀刻出五个并排的三角形。
这是柳如颜留给他的“路符”。
所谓路符——通常在斥候刺探情报时使用,不同的路符代表不同的含义。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意味着柳如颜即将进行刺杀行动。
董轻弦继续带兵深入敌寨。
在路过粮仓附近时,再次发现同样的路符,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远处传来厮杀声的同时,他听到一道清亮的口哨:
三长、两短、一声悠扬。
根据情报传递,翻译出来就是——被贼围、请添兵、以弩阵对敌!
他看向陈然:“陈然大哥熟知列阵,还望用弩阵对敌。”
陈然点点头,神色肃穆地下令,让士兵列作阵形前进。
食堂之中混战不止。
柳如颜听到对面传回的口哨声响,她立即抬手打了个手势,同时大声喊道:“快撤——”
宋军毕竟经历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听到口令,所有人并不恋战,纷纷撤退到安全地带。
下一刻,青天洒落箭雨,地面开满红色血花。
无数匪贼相继倒下。
而匪贼头领躲避及时,他掀翻食堂当中的一张圆桌,让桌子竖立起来,然后矮身躲到桌子后面。
其贼寇见此,也同样掀翻圆桌。
上十张桌子不停滚动,最后拼凑到一起,居然临时摆出一道防御,挡住了箭雨的强势来袭。
半晌,弩手们停止放箭。
大家冲进食堂,却见圆桌后面没有半个人影,董轻弦皱眉:“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柳如颜环视四周,“这附近可能有暗道,大家小心。”
她话音刚落,头顶之上,“咻”的一声,射来一支箭羽。
柳如颜快速躲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箭矢。
宋军突遭敌人反攻,不少士兵因此中了暗箭。
董轻弦仰头望去,见对面类似碉楼的建筑物中,藏着黑压压的人头。
宋军手中的强弩虽射程远、劲力大,但操作起来要比普通弓箭更为复杂。
此时的宋军仓惶应对,哪怕举起盾牌防御,依旧逃不脱伤亡惨重的下场。
匪贼头领俯瞰全场,眼中尽显得意之色,“将这帮士兵通通射杀,一个也不留!”
“是,老大!”
所有匪贼卯足了劲,搭弓放箭,注意力全在前方,谁也没注意到人群当中多出来的一个人影。
那人行同鬼魅,蹿到匪贼头领的背后,下一刻,寒月弯刀横在他的颈间。
柳如颜冷冷开口:“让他们都住手,否则,小爷让你人头不保。”
头领立马就慌了,白着脸说:“别,别……壮士手下留情……”
柳如颜手中的弯刀更逼近一分,“还不快下令!”
“停,停止放箭!”他喊。
土匪们愣愣回头,却见头领被柳如颜擒住,形容好不狼狈。
“放开老大!”众人怒喝。
柳如颜不为所动,她胁迫头领一步步后退,口中再次吹起哨响。
这次她发出的声音尖锐又急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奸细在传递暗号?”匪贼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举起弓箭,对准柳如颜。
她手心猛然收紧。
头领吃痛仰头,叫出声来:“混蛋,你们谁敢放箭,老子不要命啦!”
就在她发出暗号后不久,董轻弦带兵赶到碉楼。
两帮人马再次厮杀起来。
土匪们除了一身蛮力外,毕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他们甚至来不及搭弓射箭,就被宋军挥刀砍中,没过多久,楼中躺满了贼人的尸体。
看着修罗场一般的碉楼,随处可见的血和断肢,柳如颜转开眼,拿绳子捆住头领,命他交出私藏的财物。
头领眼看大势已去,此刻他灰头土脸的,不得不扮起孙子,把守了大半辈子的老底全盘托出。
在宋军搬运粮草的途中,刘信撞见小丫鬟偷偷跑出寨子。
他问向柳如颜,“要不要把她也抓回来?”
柳如颜睨向丫鬟独自落跑的背影,叹了声气:“不必了,她护主不周,想必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此时,虞夫人依旧下落不明,她与刘信分头去寻,最终在一间杂物房找到。
当虞夫人得知,柳如颜要护送她去县衙,虞夫人百感交集,终是谢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愿献上黄金百两,以表心意。”
要知道,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
如今这世道,唯有金银之物才能保值,虞夫人甘愿给她黄金百两,这可是大手笔!
柳如颜略一思忖,推却道:“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挂心。”
说着,她目光温柔,眼中溢满笑意,“还望夫人保重身子。”
虞夫人再次言谢。
随后,士兵们将整座匪寨搜了个底朝天,甚至连条狗都不放过,全部一应充军,堪称是雁过拔毛。
当柳如颜跑到头领房间搜刮财物时,却遇到了那位酒窖大叔。
公输宇披头散发,下颚蓄满了胡须,他撞见柳如颜进屋,慌忙间拾起桌上的一物,藏进袖笼。
“这东西本就是我的。”他把头扭到一边,声音含糊地道。
她凝向男子,刚才匆匆一瞥,依稀能认出是副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