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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反派又在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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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他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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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回去歇息,柳如颜抖落衣衫上沾到的细小花瓣,呼朋唤友道:“走,咱们也该回去了。”

    董轻弦饮完最后几口桂花蜜,随众人一起往营里走。

    白芷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正准备回营时,发现沈晏初仍坐在那里。

    “夜深了,沈兄怎么还不走?”

    “你且回吧,本尊坐会再走。”

    “好——”白芷点了点头。

    篝火噼啪作响,时不时蹿出几点火星,沈晏初望着它静静出神……

    方才柳如颜突然问他:“你说这花长得像什么?”

    “像雪。”

    “错错错,像酒。”

    当时他看到了她的七情,斑驳浓郁,悲喜交织,爱恨糅杂,他从未在旁人脸上见过这种情感,也不怎的,他沉静许久的心会跟着悲痛。

    心弦共鸣。

    俊眸瞥向枝头,一丛丛银桂簇拥绽放,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霜雪。

    脚尖轻点,他翩然落在树中,折下一簇骨朵饱满的桂花枝,将其纳入帕子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谢烽根据贺州之战,重新制定出作战计划,并且特意放出消息——宋军会顺着贺水东下,直取兴王府。

    其目的,便是把“假军情”泄露出去,以便调动南汉军西上,他们再乘虚夺占韶州。

    如今他已确定军中出了南汉细作,于是想借由对方之手,反间成功。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谢烽又调遣几名探马,暗中注意南汉军的动向。

    这几日,宋军按兵不动。

    柳如颜作为亲兵和斥候,近来并未接到任务。

    董轻弦与她两人一拍即合,跑到深山里去晃悠。

    日升到日落不过六个时辰,两人却从山脚爬到山顶,又从山顶回到山脚,捅蜂窝、掏鸟蛋、摘栗子、下水摸鱼、捞虾。

    夕阳西下,彩霞铺陈万里,每人背着满满一筐山货下山。

    董轻弦今儿的心情格外顺畅,他折了片竹叶,轻轻含在唇间,曲声悠扬又欢快,伴随着倦鸟归巢的鸣啼,千啭不穷。

    柳如颜侧目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

    回到他们暂住的营帐,柳如颜挑开帘子走入,正看到沈晏初背对着她,把什么东西匆忙收起。

    今天是失忆版魔头上线,为了防止记忆出现断层,他随身带着本手册,将一些重要之事记载在上面。

    夜寻管这本册子叫作——备忘录。

    也不知他最近到底在忙啥,柳如颜按捺住好奇,故作不在意地把竹筐取下,收拾起里面的山货。

    她与董轻弦分了赃,她兜走一篮野果,董轻弦则将蜂蜜腾到罐子里头装好。

    两人收获颇丰,笑得像吃到鸡的狐狸,沈晏初看着看着渐渐冷下脸,忽然问她:“明天你还要上山?”

    柳如颜下意识回道:“不去了。”

    “那正好。”他似乎松了口气,“明日教我凫水。”

    凫水?

    教不可一世的魔头凫水?

    柳如颜瞥向他手中的册子,恐怕是魔头10拉不下脸来求她,所以写到纸上,让这个20版本出面?

    却有可能啊……

    “好,明早跟我去水边,记得穿上桐油鞋。”

    到了约定这日,沈晏初一早就来到河边等她。

    “可以下水了?”他冲对面走过来的人问。

    柳如颜望向天边的日头,“再等会,等日头大点,河水没那么凉时再下水。”

    “好,依你之言。”他柔声回道。

    柳如颜不由得拧起眉,他平时说话何曾对人客气过,一时之间竟弄得她有点不大适应。

    她别过脸,继续说:“下水之前我先教你几套凫水技巧,但最主要的,还是克服心中的恐惧。”

    她陆陆续续分享了一些经验,并亲身示范凫水动作,最后才让他淌着水,走到一处浅滩。

    柳如颜紧跟在他身后,“尝试蹲下身,看看能否潜到河底。”

    水面不过齐腰,沈晏初闭住气,埋头扎入水中。

    河水清澈见底,墨绿色的水草漫漫舒卷,银色小鱼穿梭其间。

    半柱香过后,他浮出水面,却是摇头道:“没有惧水的感觉,看来得去深水处再试。”

    “好,你随我游过来。”柳如颜话落,一个漂亮的鱼跃,迅速游弋出去。

    沈晏初随之钻入水中,他试着划动四肢,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到逐渐熟练,两人一前一后游到水中央。

    水愈来愈深,河床底下愈来愈暗。

    沉闷、幽闭、压抑,突然排山倒海地袭来。

    沈晏初陡然顿在那里,就像是被人定住般,整个人漂浮在空无一物的水中,眼前闪现出各种情景。

    像是褪了色的画卷。

    又像是午夜梦回,一遍又一遍反复折磨他、困住他的可怕梦魇。

    红窗、白绫、孔雀绣鞋。

    一道细而长的影子,静静挂在梁上,轻轻打着转儿,像极了摇曳不定的花骨朵。

    “花骨朵”被白绫拧到了极致,头颅落到地面,来回打了几个滚,一路滚到他脚边,露出黑发下掩住的人脸。

    那张脸冲着他笑。

    “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铺白毡,毡上有千钱。”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打尔脑——”

    唱完童谣,那颗脑袋轰然崩裂,溅了他一身的血。

    沈晏初颤抖着抬起手,见指尖沾满污血,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眼中映满血迹,颜色绯红鲜艳,像他们大理皇宫刚刷上的朱漆;

    像筵席华诞,宾客们琉璃杯中荡漾不止的葡萄美酒;

    更像那晚的灯火通明!

    大理皇宫,金碧辉煌。

    年仅七岁的沈晏初,望向大殿上坐着的父王,他朗声说道:“儿以为,抵御周边列国,依附中原莫过于饮鸩止渴。诸如旧时‘南诏’,曾归顺大唐,统一了六诏各部落,虽得一时之利,但后来同盟瓦解,与唐交战不休,以至于国力耗虚,甚至出现征十五岁以下儿郎为兵、妇人替男子耕种的境地。”

    “一国没落如此,终究难逃灭国之运,南诏王族八百余口皆被唐人屠杀,血流漂杵!”

    “儿哀其不幸,私以为治国之道,必先强国,国泰方得民安定,国强方可御外敌!”

    男童傲然而立,眉宇间更显得意气风发:“我大理应以史为鉴,以南诏国为鉴,莫再要重蹈覆辙。儿以为,对内兴国,对外安邦,故而,不能按高丞相所说,凭借依附中原来抵御吐蕃,一旦同盟瓦解,我大理势必会腹背受敌,强国强兵,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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