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初目光投向她,就在刚才,这女人紧盯着明玦子,眉心那一闪而逝的微光,分明是惊艳与动容。
能让柳如颜流露出艳羡神情的,除了姓白的,姓董的,姓金的这几个臭小子外,今晚又多出一个臭道士,很好。
金不换按耐不住问:“真人他长何模样?”
依照柳弟平时的性情,明玦子必当长着一副鬼斧神工般的脸,才会让她接连失神。不过这道士向来神秘,还真是抓心饶肝的令人好奇。
柳如颜转动杯盏,语气轻挑地笑:“真想知道?”
金不换从善如流地倒满一杯,奉到柳大爷手中:“洗耳恭听。”
柳如颜轻咳两声,娥眉微蹙:“怎么我这肩膀有点儿酸。”
白芷闻言,一本正经地绕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按住肩头,手法精准游刃有余:“力道如何?”
她眉宇舒展地点头:“尚可。”
“还是不肯说么?”金不换难得放下架势,鞍前马后地伺候起柳主子。
柳如颜余光轻飘,瞟向站在一旁,看似毫不关心,实则挂念不已的沈晏初身上。
某男眉头一跳,直觉要遭殃。
“晏初,给爷唱段小曲。”
“宿主,本君感觉你正在作死。”
“颜儿想听哪首词曲?”董轻弦突然出声,醉眼朦胧地望了过来,白净无暇的俊颜泛出薄红,眼里更似盛了雾。
眼看他摇摇晃晃走向柳如颜,一个身形不稳,便要栽进她怀里。平地里无端生出一阵清风,将董轻弦的脚步一滞。
待他再次睁开眼帘,便撞见柳如颜正襟危坐,怀中半倚着一位孤傲美男。
沈晏初幽幽地看着董轻弦,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你的位置在那里。”
轻弦顿时酒意全消,他睨向最角落处的小板凳,愤懑地回视一眼:挑衅?
白芷也同样看向魔头:卑鄙。
金不换则直接甩眼刀。
柳如颜浑身不得劲,横竖魔头把她当椅子坐,她半抬着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放下。
“为什么我感觉哪里古怪?”她小声叨叨。
“只怪系统的契约精神,宿主攻略了各大男配,所以男主柠檬精附体,要宣告所有权。”夜寻好意解释。
柳如颜反倒奇怪:“不是你让我全部攻略的?”
夜寻开始心虚:“本系统只是让你收服盟友,没有让你签订同心契,攻身又攻心呀。”
不过签订同心契后,夜寻才有机会真正获得人身。但是,他怎敢袒露真相。
柳如颜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她默默看一眼魔头,干脆充当背景墙。
沈晏初心有所感地转过头,傲骨如他,自然不喜欢别人觊觎。
柳如颜想起那劳什子的同心契不由头疼,于是乎,她一手捂头,倒在桌案上。
“颜儿她怎么了?”
白芷上前查看,见她吐息均匀,才放心道:“估摸是醉了。”
月上阑干。
一众人熙熙攘攘,从酒楼里出来,登入马车。
待车子驶出后不久,柳如颜身子发凉,这才惊觉把袍子忘在酒楼。
她连忙睁眼,去叫车停。
白芷担心她醉酒,连忙直起身道:“我陪你去。”
柳如颜不想再添麻烦:“索性客栈离得近,我去去就回,权当是醒酒了。”
言罢,她踏下马车。
原路折回酒楼,取来外袍披在身上,出门时,她抄近路走。
城里刚免了宵禁,酒肆们恢复营生,河里河外灯火连天,人声也鼎沸。
路过一家小酒馆,她听到里面传来争执。
柳如颜本是埋头走路,这时,她却驻足不前,遥遥望向那酒馆。
里头围着几个刺头青年,正趁着酒劲,调戏一位红衣女子。
“小娘子怎这般晚了还在独自喝闷酒,要不,哥们几个陪陪你?”
“哪个色胚敢碰我,老娘一刀宰了他!”
“呦,还是个倔脾气的。”
秋莳杏目圆瞪,奈何她醉眼朦胧,双手无力地强撑站起,空有一番架势罢了。
对面的青年涌上前,抓住她胳膊,秋莳怒骂一通,竟是挣脱不过。
青年淫笑着,凑过来,就要亲薄这姑娘。
忽地,他背后一痛,刚想转身,又是一记鞭子长驱直入,甩到他脸上。
“哪个混账敢打老子!”青年怒骂。
“姑奶奶打得你。”柳如颜迎面走来,右手执鞭,一脸鄙夷地扫视他几眼,点评:“贼眉鼠眼。”
青年张嘴要骂,柳如颜挥动右腕,马鞭毫不留情地抽到他嘴上,顿时痛得他哇哇大叫。
其余人见状,抡起拳头,齐齐冲向柳如颜。
她迅速下蹲,马鞭击向青年的同时,鞭尾缠住他的脚踝。紧接着,鞭子向上一甩,那青年被迫抬腿,把对面冲过来的混子们摔了个狗啃泥。
动静闹得太大,酒馆怕被砸场子,只好出来劝和。
客人们则退到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时,外头有人喊:“谁偷了我马鞭!”
柳如颜立即扔掉鞭子,拉住秋莳的手撒腿就跑,她避开人群,一头钻进小巷。
不一会儿,秋莳跑不动了,趴在巷子里干呕。
柳如颜停下来等。
谁知,那女人仰头坐了下来,声音有气无力的:“你走吧,别管老娘死活。”
柳如颜盯着她,不知为何,心肠就软了。
秋莳半阖住眼,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下一刻,她就被人从墙根拉起,背到了背上。
柳如颜背住她,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月光洒落小巷,青砖之间,徒留两道人影。
秋莳垂下脸,骂骂咧咧:
“都说了让你别管,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你出自可怜也好,别有用心也罢,老娘都不会感激你一分一毫。”
“这世上的白眼狼多得去了,好心未必会有好报,你越是对人好,我越发想要报复。”
“真想撕破你面皮,看看你懊恼的样子。”
“我秋四娘,最喜欢恩将仇报了。”
柳如颜嫌她聒噪,手臂一松,她便摔到地上。
秋莳不怒反笑:“看来你后悔救我了。”
柳如颜却拧眉:“能说出这些话来,想必酒也醒了,能走路就自己走,我背着不嫌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