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沉默了一会,问道:“难道就不能打窑洞房吗?九原百姓都有自己的窑洞房。”
他知道黄明辉这是无奈之举,可是……这也太苦了吧,怎么忍心让百姓这般疾苦!
黄明辉苦声道:“王爷,云中不比九原,九原有天然的黄土山坡,掏出一个洞就可以住人,云中不是岩山,就是平原,石头打不动,平原只能挖坑!”
李怀琢磨了一会,忽然想到,“本王有一个办法,能把泥土变成和石头一样的砖。”
“不知王爷说的这种砖,需要多久才够三十多万人盖房?”黄明辉问道。
“半年!”李怀说道。
“那个时候,三十多万人,怕是最多只能剩下三万人了!”黄明辉严肃的说道。
“大胆!”
李信一声厉喝,“你怎么能对王爷如此不敬!”
“臣说的是实话,如果上官王妃能运来粮食,臣安排好房屋,今年春尾就能播种,虽然播种季节晚了一些,会影响收成,至少百姓有得吃。”
黄明辉站的笔直,态度无比的强硬。
“你……”李信刚开口。
李怀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也不用搬进这种……房子!”
凉州的子民,太苦了!
“但是……”李怀提了一口气,一脸坚决的说道:“本王的话也不变,半年,就半年,本王要让所有百姓,都有遮风挡雨的房子!”
“王爷圣明!”
黄明辉咧嘴一笑,他那表情,就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接下来。
黄明辉给李怀展示了细节,百姓只管开荒,官府来培养种子,然后一起播种。
其中有一点他无法解决,那就是缺少足够的农具。
“我会想办法。”李怀包揽了下来。
开荒这件事可以看出,黄明辉真的是一个狠人,那股子蛮劲,让人不禁佩服。
他不止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狠!
据说,黄明辉还在老家当少东家的时候,农奴报说有田鼠,他硬是挖了三亩地,不管田鼠洞打多深,他都要挖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父亲决定把家产传给他。
云中这样的局面,也只有黄明辉这种人,才有能力改变,一般人真撑不住。
“你都计划到古城了,那古城那些人,都收拾了?”李怀转而问道。
黄明辉一点头,“王爷离开云中去长城的时候,臣就立即去了古城。”
“臣到古城的时候,那里已经发生了内乱,他们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了。”
“黄二郎和三佬要钱,其余人想活命。”
“我趁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一窝全端了。”
这完全在李怀的意料之中,他们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到了生死关头,不打起来才怪。
“王爷,其中古城县衙的康和功劳不小,他那张嘴特毒,就是他在中间挑拨离间,散风点火,添油加醋,他们才打的那么厉害。”
黄明辉继续说道,他用了这么多词,相比也是对康和能力的一种肯定。
李怀一笑,说道:“他是我选的古城新县令,这件事还没告诉你,毕竟是在你的管辖之内,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极好。”
黄明辉当然觉得好,康和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才合他的胃口。
要是找一个满口礼义仁善的人当古城县令,他百分百的跳起反对。
“那……你打算怎么判?”李怀试探的问道,黄二郎可是他的亲弟弟。
“黄二郎和三佬倒卖凉州资源,欺压百姓,营私结党,贿赂兵部官员,应该以叛国罪论处,赐死!”
“参与平叛的人以功抵罪,主动上交罚金,不另罚。其余人剥夺爵位,抄家贬为平民!”
黄明辉慎重的说道,杀完这一批人,不管是云中,还是九原,就算平定了。
北地郡就要比这麻烦的多。
“他可是你弟弟。”李怀皱起眉头,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黄明辉的嘴角抽动几下,眼神也开始躲闪,然而还是坚持说道:“他犯下死罪,自当该死!”
“如果我给你一个特权呢?”李怀问道。
“王法无情!”
黄明辉回了四个字,他这是铁了心要大义灭亲。
“好!”
李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把他送到九原处置吧。”
死罪是肯定的。
这样一来,至少避免了手足相残的尴尬。
“谢王爷!”黄明辉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
旁边房间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你收养了丁玫的孩子?”李怀诧异的问道,他到底算是有情,还是无情。
黄明辉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这件事,只是恳求的说道:“孩子还没有名字,恳请王爷赐名!”
李怀叹了口气,要怎么说他们才肯相信,他不会因为孩子是丁玫生的,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黄明辉给孩子求名,显然就是防备这个。如果李怀肯赐名,证明真的不会杀她。
“就叫:芙蕖吧。”
李怀便索性赐了名。
“芙蕖?”
黄明辉愣了一下,名字是挺好听,很适合女孩子,就是不懂这是何意。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李怀说道,这是他送给孩子的寄语。
黄明辉虽然是一个大老粗,但也读过经书,不然不可能做的了官。
他懂李怀说的这句诗,明显指的是荷花,荷花的别名就叫芙蕖。
“谢王爷!”
黄明辉拜谢道。
李怀挥手让他起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
他拿出一份名单。
“你按照这份名单,全部抓了,关押在太守府,如果一个月没人领,就全部杀了。”
李怀把名单交给黄明辉,这便是兵部安排在云中的暗侍卫的名单。
不管他们是为了探取消息,还是为了保护长城的粮道。
李怀都不可能让自己枕头边上,有他人卧睡!
长城的粮道。
他会守护!
“遵命!”黄明辉也没问缘由。
“去吧,孩子一直哭,估计是饿了。”李怀便让黄明辉下去了。
他在云中住了一晚。
次日。
便就启程,去了古城。
他在古城待了两天,跟康和好好交代一番开荒的大事业,毕竟大部分难民都要安置在古城县。
李怀还特意去郊外的荒野看了看,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如若都变成农田。
凉州估计再也不缺吃的了。
过了这一站。
李怀的东巡也算是结束了,渡黑河,沿着黄河古道,进入九原郡,他在下官地码头停留了半天。
跟曹玉堂谈了谈,黄河上的行船明显变多了,都是来往的商客,凉州就像是沉睡了数年,今朝终于方醒。
交谈中。
曹玉堂没有一句话为自己请功,只是一个劲的感谢李怀,让他一家人有了容身之所。
李怀回到九原太守府,见了上官可可,听她说了才明白,凉州之所以这么快复苏,是因为曹玉堂用了他自己的人脉关系。
曹玉堂把自己兄弟侄儿都派出去,到处求人,才有商队愿意来凉州看看。
李怀也不多说,立即写信,发往朝廷,给曹玉堂弄一个五等爵位。
“王爷,太原的第一批煤,已经出售了。”上官可可提醒道。
按道理来说,凉州的煤应该先出。
毕竟挖煤的注意都是李怀想出来的。
自己却迟迟不挖。
这是有原因的,若是李怀先出煤,太原再出煤,那世人就会认为,太原是学习的凉州,加上李怀去过太原,稍微一想,他们就会明白。
凉王李怀和赵王李碌福不止没有怨,两人搞不好还是好叔侄,他们关系就暴露了。
李怀以前不太在乎,现在不行了。
他听了杨凌云那些话,进入中原的雁门关,若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万一朝廷因为他们叔侄有感情,就要把赵王李碌福挪一个地,让另外的人来接管太原郡。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还大有可能!
现在太原出煤了,李怀再出煤,这就是凉州学习太原,他又抢了上官可可,世人会认为,李怀是偷来的,或者上官可可带来的技术。
李碌福那边再配合一下,骂上几句难听的话,甚至可以告到皇爷爷那里去。
当前这个有利形势就可以继续维持。
“那就挖煤烧砖吧。”李怀说道。
“烧砖?砖为什么要烧?那不能烧吧?”上官可可大概是以为,李怀要把石砖放火里烧。
“我是说把泥土烧成可以当建筑材料用的砖。”李怀给她解释道。
上官可可怪异的看着他,心里暗想:这出去一趟,怎么还把脑子烧坏了。
泥土怎么可能变成砖呢。
三岁小孩都不信。
“你想想瓷器是用什么做的。”李怀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便就走了,找楼小碗去了。
留在这里,她也不解决问题。
上官可可陷入了沉思,瓷器自然是用泥土烧制的,这三岁小孩都知道。
“那,泥土真的能烧成砖?”
不对吧。
瓷器那么脆,怎么能当建筑材料。
王爷肯定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