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道题是要苏小婷吹口琴。
白止实在是受不了两个小朋友拿着口琴比谁放屁声大,教了她们吹口琴,小家伙没学会,依然只是喷口水放屁,苏小婷倒是学得很快,白止还教了她吹一首世界经典名曲——《小星星》。
口琴这个乐器,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门槛,只要会呼吸就能吹响,要不然小乖乖也吹不出响屁声。
它的逻辑也很简单,12345671就是吹吸吹吸吹吸吹吸。
这也是陈太婆为什么会选口琴作为礼物送给两个小朋友的原因了。
《小星星》是一首家喻户晓的简单曲目,1155665-4433221……记住位置就行。
很多人初学乐器时,无论是吉他还是钢琴,抑或其它,第一首学会的曲目不是《小星星》就是《生日歌》。
苏小婷应该是没少练,吹得很连贯。
小乖乖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圆熘熘的大眼睛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苏小婷的口琴和她的口琴会不一样呢?
不是说好一起放响屁的吗?
不过即使有再多疑惑,也不影响她在苏小婷放下口琴后,送上巴巴掌最热烈的掌声。
论捧场,她也是专业的!
“谢谢妹妹!”苏小婷对小乖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看向白止,等待她的点评。
“很棒!”白止拍了拍手掌,又觉得不够,换成两根大拇指,其实鼓励的成分居多,随后她话锋一转,“不过在节奏上还是存在问题的,这个问题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失误……”
考试从来都是双向的,一方面考究学生的学习成果,另一方面考究老师的教学成果,归根到底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查漏补缺。
白止初为人师,尤其还是一对一教学,对于在这次考核中,苏小婷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她做出了深刻的反省。
“所以说我误打误撞,还做对了?”苏清河都觉得有些魔幻,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不外乎如此。
白止点头,“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小俩口在这里说着悄悄话,另一边小乖乖讨好地拉着苏小婷,恳求她再吹一遍。
苏小婷这时成就感满满的,对于小家伙的要求,又怎么会拒绝呢,所以她又吹了一遍。
小乖乖定神看着,一些被她忽略的记忆浮现出来,她兴冲冲地回到老太太身边拿起她的口琴,虽然还是“噗噗噗”喷口水放响屁,但好歹也不死逮着一个地方薅了。
于是乎,她放的响屁也有了节奏,就好像彩虹一样缤纷多彩。
小家伙好像觉得自己学会了什么绝招似的,卖弄地招呼苏清河、白止和老太太看她表演。
她吹彩虹屁,围着她的人们拍彩虹屁,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
隔壁市的监狱。
苏勐双眼失神地看着墙上的电视播放着新闻,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电视上了。
自从在监区领导那里知道自己下个月就可以出狱,并且已经接受过一次出狱前思想培训,他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当初被抓时,他满脑子都是刚满三岁的苏小婷,满脸惊恐又鼓起勇气打着将他狠狠摁倒在地的人,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放开我爸爸”,嚎啕大哭追着车跑,好像这样就能把爸爸追回来的小身影……
所以他积极配合审讯,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积极举报,想方设法都要戴罪立功,就是为了能早点出狱。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苏小婷的生母,那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只要他被抓,她就会抛弃苏小婷。
除了苏小婷,他没有近亲,跟苏小婷生母又没有领证,这几年来一直没有人来看望过他,他对外界知之甚少,对苏小婷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快点出去,快点出去。
但当这一天真的即将到来,他突然害怕了。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抛弃了苏小婷,那年幼的苏小婷现在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他出去了,又该如何面对长大的苏小婷,应该怎么告诉她,他曾经是一个大坏蛋?
他又该如何重新融入社会,社会会接纳他吗,南岭镇的人民会容纳他吗?
……
他不敢面对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他后悔当初争强好胜,误入歧途;
他后悔错失陪女儿长大的机会;
他后悔成为了女儿人生履历上的黑点;
他后悔……
他后悔的事太多太多了。
苏勐眼角有泪水滑落,他抬手粗鲁抹掉,他曾把光阴浪费,也曾年少轻狂横冲直撞不把生命当一回事。
直到苏小婷的诞生,看着她抬头翻身,看着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突然害怕了。
他试着退出那个行当,找一份正正当当的工作,挣多挣少无所谓,只要平安就好。
但他曾经的经历,就如附骨之疽。
如果没有苏小婷,坐十年牢、二十年牢,他都无所谓。
但现在,他为过去买单的这四年,每过去一天,就好像在他心头剜一刀。
如此想着,他突然就想到再过半个月,就是苏小婷七岁的生日了。
他错过了苏小婷四岁、五岁、六岁的生日,现在又将错过第四个。
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日吧。
苏勐这样想着。
一个孩子的童年才多少年啊,他就这么错过了四年,甚至还会让苏小婷用一生来治愈不美好的童年。
一米八几、肌肉壮实、虎背熊腰的粗汉子,面对刀棍从不知道害怕怎么写的狠人,此刻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埋头嚎啕大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哭声惊动了狱友,也惊动了狱警。
“双手抱头,蹲下!”狱警手摁着腰间装备,严厉警告苏勐。
见到苏勐依言照做,他没有放松警惕地劝道:“你下个月就能出去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苏勐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连续几个深呼吸,终于镇静了下来。
“报告!”
“说!”
“对不起!我想我女儿了,情绪一时不能自控!”
值班领导走过来,问清楚怎么回事,才蹲在苏勐面前。
“放轻松点,南岭镇派出所早两天还打电话来询问过你的情况,有些话本来应该下次心理疏导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也合适。你女儿现在过得很好,村里人都很照顾她,她已经上学了,成绩还不错,就等你回家呢,别再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