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带着乖乖又来到苏致良家时,陈萍已经去镇上开店了,苏致良正在给一个中年妇女把脉,妇女边上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妇女的丈夫。
“二公~”乖乖坐在苏清河的肩头上,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苏致良微笑颔首,把完脉后才跟乖乖说话:“乖乖又过来了啊?你先自己玩一会,二公给这个婶婶看完病再跟你玩。”
乖乖点点小脑袋,她平时再怎么调皮,其实还是个明事理的小宝宝,既然苏致良都说现在在忙,没有时间陪她玩了,她就不继续开口打扰苏致良。不过也没让苏清河走开,就瞪着大眼睛看着苏致良干活。
中年妇女尽管现在生着病,脸色很不好,看到乖乖时也不由展开一张笑脸,声音嘶哑地开口:“苏医生,这是你的侄孙女啊?”
容貌陌生,对苏致良的称呼很正式,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周边的人,应该是住得比较远,慕名而来看病的。
苏致良和普通的村医没有什么区别,大病看不了,疑难杂症看运气,治得更多的都是些普通的感冒发烧。
之所以在十里八村名气很大,一方面是老爷子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名望,苏致良作为继承老爷子衣钵的亲儿子,子凭父贵,大家也都尊他敬他信他;另一方面,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致良深受老爷子的影响,向来治病都是站在病人的角度,以最少的钱,最稳妥的方式,最有疗效地治病。
值得一提的是,老爷子在医道上的天赋不错,一辈子不但行医救人,还有钻研精神。在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后,他研究出一剂对付感冒发烧很有疗效且对病人身体造成的损害并不高于普通治疗的中药。
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的话,一般来说,只要遵守医嘱,三剂之后,感冒发烧就会好。因此坊间也有人称呼老爷子为“苏三剂”。
苏致良继承了老爷子的衣钵,同样也继承了老爷子毕生的研究成果。
苏清河一直认为,老爷子就像是无数流传下来的神医故事中的主角,他有着近乎完美的道德品格,有着一切足以被人称赞的品质。
除了吃。
老爷子好吃,这一点是公认的,老太太先前也说了,苏清河父亲第一次创业,就是在村里开了小卖部,最后开不下去的原因是被老爷子吃垮了。当然,这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小卖部是不是老爷子吃垮的苏清河不知道,毕竟那是他出生以前的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老爷子的身体就是吃垮的,就是因为好吃,不知节制,明明知道自己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多种疾病,却从没有戒口。
如果老爷子现在还在世的话,见到乖乖一定会欣喜若狂吧,毕竟乖乖也那么爱吃。
让苏清河感到不舒服的是,中年妇女虽然是跟苏致良说着话,但眼睛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脸上,目光稍有侵略性。
果然,在苏致良承认乖乖就是自己的侄孙女后,他们之间又交谈了几句,中年妇女将话题引导到了苏清河身上,“这个就是你那个当大明星的大侄子了吧,现在还在镇上租了几千亩地种草莓那个?”
苏致良握着钢笔的手停了一下,避而不答,说起了医嘱来,“吃药后要忌口,不能吃鸡蛋鱼腥……”
其中态度显而易见。
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呵斥了妇女一句,“喉咙不舒服就不要多说话!”
中年妇女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没有再继续开口。
苏清河笑了笑,扛着乖乖进了里屋,从冰箱里拿出几颗草莓给乖乖玩着。里屋有一扇小门通往后院,小门此时大开着,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就能看到一小块绿油油的菜地,种的菜都是苏清河给的菜籽。
坐了好一会儿,听到外头响起摩托声,又慢慢减小,苏清河才带着乖乖出来。
“走了?”
苏致良点点头,“走了,焦田村的人,那女人是出了名的大喇叭,经常背后说人是非,很多谣言就是从她口中传出来的。”
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她回去后,也不知道会跟别人怎么说你呢。”
“没事,不管是好话坏话,也影响不到我,也影响不到公司赚钱。”苏清河不以为意地笑了下,不但是农村,哪个地方也有这种听风就是雨的人,真要较真,都能把自己烦死,而且看那妇女能现在都还有这种毛病,就知道大家都懒得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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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看一次病,收多少钱?”
“像刚才这种,不打针不拿药,我只开药,就随便收个两三块钱当诊费。现在村医有补贴,这样的两三块钱我还是赚了不少的。”苏致良乐呵呵地说道。
确实,一张药单,一点笔墨,两三块钱肯定是有得赚。但苏清河也知道,苏致良这个诊所,也就赚这两三块钱的诊费,要拿药要打针什么的,都是收个成本价。要不然,他也不需要再在家里搞一个小卖部了。
搁以前没有补贴时,家里的开销都是由陈萍的理发店支撑起来,由于苏致良走不开,苏清海苏清洋兄弟俩闲时还得跟着陈萍上山打理荔枝。
他们一家就是这样,一分一毛攒着,愣是还清了二十多万的债。哪怕明知苏清河赚了大钱,也从不开口,就连老太太也不知道。
甚至,他们还在苏清河在外面拼搏的时候,接过了照顾老太太和年幼的苏清池的担子,苏清河寄回来的生活费也尽数用在了老太太和苏清池身上,不让苏清河有一点点后顾之忧。
即使是这样,苏致良还对当年没能让苏清河继续读书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这样的长辈,这样的一家人,苏清河就算倾尽家财来帮助都不觉得过分,与其担忧他们会不会“升米恩斗米仇”,还不如说苏清河心太大了,亏欠小叔一家太多了。
想着想着,苏清河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他父母出事,老爷子气病,最苦的其实是苏致良,一直被父兄庇护的他,咬着牙用肩膀扛起了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家。
更为难得的是,小婶陈萍也毫无怨言,咬咬牙跟着苏致良一起把担子扛起来。
“叔,要不你劝劝婶子吧,理发店咱不开了,辛苦了那么多年,该享享福了。”苏清河没有劝苏致良,开诊所开小卖部,其实也没有那么忙,主要是陈萍的理发店,开在镇上,每天都要开着摩托车来回,天气好还好说,碰到刮风下雨,那叫一个难受。
“劝啥劝,都做习惯了,不让做才难受呢。”苏致良摆摆手,他知道苏清河心里在想什么,说实话,他觉得苏清河想多了,他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回报,他只觉得这都是他的责任,身为长辈,能不替后辈遮风挡雨吗?
再说了,当初苏清河父母也是这样对他和苏悦佳的,真真切切做到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只不过是将他们做的,回报在苏清河兄弟俩身上。
担心苏清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苏致良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回去了又来,这次是有正经事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