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瑱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西服外套已经脱了,黑色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扣子也解开了几颗,让他显得闲散痞懒。
他端着一杯酒斜靠在床前的博古架上,在此之前安静的不发一言,不知听了多久。
黎漫漫的视线离开手机屏幕,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只隐约的光线透进屋中,照的人轮廓影影绰绰,让傅瑱玦的一般身影隐于暗中,空间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诡谲的气氛。
黎漫漫咬住下唇压下尖叫的冲动,此时的傅瑱玦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漫漫歪着身子打开卧室的灯,灯光大亮,萦绕在傅瑱玦身上诡异的氛围也消散了大半。
傅瑱玦一口将杯中酒全部喝下,随后将酒杯放到一边,缓步朝黎漫漫走过来,走到床边忽又停下,只是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就那么专注吗?”
黎漫漫再迟钝也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儿,不似往日的淡漠平静,语调依旧不徐不疾,却处处透着凉薄和引而不发的愤怒。
是怪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和人通话上,没有注意到他吗?
黎漫漫不明白,她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和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关注到别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她和尤斯图斯的对话非常正常,她保证自己没有说一句让人误会的话,她坦白的告知对方她已婚的事实,也明确的说了自己的丈夫是傅瑱玦。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傅瑱玦看着女孩茫然的小脸,被压抑的怒火窜上了天灵盖,他从来不会为别人的错误而生气,因为那些人不值得的他浪费时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能够轻易点燃他的怒火。
傅瑱玦俯身抓住女孩的胳膊将人从床上拽了起来,对上女孩胆怯的目光,心软了软,绝对再给她一次机会,“你要去见那个男人?”
黎漫漫飞快摇头,“当然不,你没听到我和他的对话吗?我不会见他的!”
傅瑱玦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不见?”
黎漫漫心思一动,在危险边缘跃跃欲试的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假话就是我爱你爱得要死,不愿意和别的男人有丝毫牵扯。”黎漫漫一边说一边觑着傅瑱玦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
可他表情沉沉,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她无奈放弃,继续道:“真话是我不想节外生枝,我不想因为他而惹你生气,他对我没那么重要。”
说完这句话,黎漫漫自嘲的笑了笑,看吧,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哪怕心中愧对尤斯图斯,她依旧不愿意为了他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可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傅瑱玦的点,他周身萦绕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戾气散去了大半,明显到黎漫漫都察觉到了。
她惊诧的抬头看他,想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黎漫漫,记住你今天的话,你可以不爱我,因为我也不爱你,但你不可以爱上别人。”傅瑱玦的声音低沉慵懒,一个个气泡音在耳边炸裂,像是情人间的浅声低喃,又像是仇敌间的警告威胁。
黎漫漫一瞬间被他震住了,呆愣愣的点着小脑袋,转瞬回过神来,脑袋也不点了。
凭什么他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不能喜欢别人!
“你不爱我,所以我可以不爱你。我不能爱上别人,所以你也不能爱上别人!”黎漫漫郑重强调。
她可不想自己一个好好的法律上的妻子变成感情上的小三。
傅瑱玦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她这句话很有趣,他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杞人忧天。
可这个笑看在黎漫漫眼中,就变成了对她的不屑和轻蔑,她的郑重其事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是啊,就算他爱上了别人,把她置于尴尬的境地她又能怎么样呢?
黎漫漫气的眼圈一红,整个人像只愤怒的小鸟,一脑袋撞到男人脑门上。
对方疼不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疼得头晕眼花,属实是同归于尽了!
傅瑱玦被撞蒙了,物理意义上的蒙,他怎么也想不到黎漫漫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傻!
看着怀中明明撞了他,自己还疼得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女孩,傅瑱玦满心柔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眸底已然盛满了宠溺与怜爱。
他单手抱着她往客厅走,另一只手按在她脑门上揉。
黎漫漫抓着他的手呜呜哀痛,“别摸,好痛!”
“活该!你还能更傻一点吗?”傅瑱玦好笑的把她放到沙发上,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按住她的脑袋狠狠地揉搓了一遍,又把她胳膊腿上的伤揉了一遍。
上完药,黎漫漫整个人都颓了,眼泪汪汪的窝在沙发上,视线在药盒上扫过,隐藏在氤氲水汽后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在男人要把药盒放回药箱里的时候,飞扑过去抢过药盒,积极主动道:“我磕了你一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疼你也疼,我需要上药你也需要!堂堂总裁怎么能顶着一脑门的包去上班,有损形象。”
她啪啪啪的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嘴上心疼担忧,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不怀好意,“快来,我给你上药!”
傅瑱玦摇头失笑,刚刚还哭的抽抽噎噎,这么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的冒起坏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