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神色凝重道:“如此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想来是与人指使。”只是她从未得罪过何人,就算是徐家为徐大伯母寻仇,可也都是藉藉无名的乡下百姓,一来没有钱财买她的的命,二来没有也没有胆子。
长风听此长叹一口气,不禁懊悔起来。
自己当初只管着听从姬长夜,一心为宋娘子与元宝报仇,未曾想到其中不对劲。不然定能留下活口,好问清楚来龙去脉,也能揪出幕后指使者,不让宋娘子日后提心吊胆着。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一旁的程温瑜将二人所言听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宋浅不免对长风为自己与元宝出头的做法心生感动,还觉得此事毫无头绪查起来也麻烦,便不再多想平生烦恼。
见长风满脸懊悔与自责,宋浅便出言安慰道:“长风,多谢你。只是此事蹊跷,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调查清楚,再说我与元宝也没什么大碍,你就别记挂在心中自责了。”
“娘亲说的是,长风伯伯,谢谢你帮我与娘亲教训贼人。”在一旁玩耍的元宝也跑过来抱住长风,仰着小脑袋出声安慰着。
长风心中一股暖流涌入,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将发生这些事的种种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他摸着元宝的小脑袋,心里暗暗发誓日后自己在定然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宋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又想起程温瑜还在这里,便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叫程公子见笑了。”
“哪里,宋娘子言重了。那日我家小厮赶车回来确实与我提起几句,不过那时我紧着去镇外办事没得细听。说来也是程某疏忽,若是再增派几位人手跟着,也不叫那些山贼猖狂,伤了娘子与元宝。”说罢,程温瑜也面露自责之色。
宋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程温瑜与长风,心里想着这两个大男人为何如此感性?
为了岔开话题,宋浅转身去了后院,回来时手中端来两只食盒:“早些时候我蒸了糯米,做了些软糯的吃食。若是程公子不嫌弃,便拿与府上尝一尝。长风,想来还是要劳烦你将此送与你家公子,当做我的一番小小的心意,也好答谢姬公子。”
宋浅也未曾想过,姬长夜会派人剿匪,虽不知他这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听长风话来多半是为了她与元宝。就此她也不得沉默,只是那些金银珠宝他定然见得多,所以她就做了拿手的甜品,也好表明自己是真心实意答谢。
二人各自接过食盒。
程温瑜回眸望向外面天色,随即拱手拜别道:“今日程某还有事要做,多谢宋娘子的心意,如此程某便先失陪了。”
“程公子一路慢走,元宝。”
元宝还沉浸着安慰长风,直到宋浅提醒才发觉程温瑜要离开,忙追上去两步对着程温瑜的背影道:“程伯伯,一路平安。”
程温瑜听闻便止下脚步,回身应道:“过些时日花灯节,程伯伯带你去看花灯,那时元宝可要等着程伯伯。”程温瑜语气轻缓,带有几分笑意,叫人听了舒心不已。
元宝满心欢喜的应下,心里已经盘算起自己那时该拎着什么样式的花灯了。
宋浅这时才想起,过几日镇子里要举办花灯节。寓意倒也不深重,说是为了祭拜灶神奶奶,届时整个镇子便会一夜灯火通明,街市上吃食与花灯物件数不胜数。
如此她也可以多做些甜品,摆在铺子外。那时整个镇子的百姓都会游街玩乐,定期卖的快些。
打着这个算盘,宋浅便要早些备好食材。
长风也不多做停留,带着食盒去了府邸。
见着姬长夜后,他便将宋浅所猜忌的种种尽数告知出来,还抱怨道:“爷啊,您可真是糊涂一时啊,若是将那些山贼留下活口,咱也能问得清楚不是?问了清楚,就能将幕后指使抓住,哎!”
听着长风重叹,姬长夜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将指间的棋子落下:“跟了我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山贼既然有意加害宋娘子,必然不会一次善罢甘休。所以将他们留下便会后患无穷,宋娘子也总是有块心病。往日里是我疏忽,如今便要弥补上,避免有后顾之忧。”
听着姬长夜的话,长风还是一脸不解:“爷,您担心宋娘子担惊受怕过日子没错,可是这山贼都死了,我们上哪找幕后指使去?”自己都反应过来了,这自家爷怎么还糊涂起来了呢?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机智聪慧的姬长夜吗?长风不禁担忧起是姬长夜隐疾伤了根。
姬长夜瞥了一眼长风,万般无奈,却还是耐心解释着:“你当我未曾想到此处?在你围剿山贼时,我便派暗卫前去护着宋娘子与元宝周全,仔细着与她们母子打交道的人。再者你觉得为何我派你去剿匪还要惊动县兵?无非是想将此事闹大,叫幕后指使知晓。”
长风仔细的听着,品读着姬长夜的话。
“如此大动干戈,便是让那些人认为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剿匪,并没有怀疑他们。而且你这藏不住事的性子,如今将此事散布出去,定能叫那些人放松了警惕,这马脚自然而然就露出来了。”
长风一番思虑下终于明白了姬长夜这么做的目的,不禁佩服起自家主子的谋略。
“不愧是爷,只有您才能想出此等万全之策。不暴露半分,便让那些贼人乱了阵脚,自投罗网。”
听着长风的夸赞,姬长夜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吐出口浊气。
这些年他究竟在自己手下学了些什么?
长风还在滔滔不绝的夸赞姬长夜,可一瞬间反应过来,委屈道:“合着爷您起初不肯将所谋划的告知属下,是嫌属下蠢笨,藏不住事,乱了您的计划?”
见姬长夜沉默不语,许是认同了他的话,长风便更加委屈起来,还说道:“既然爷嫌弃属下愚笨,属下也没得由子侍奉爷了。如此爷您便指条明路给属下,好叫属下趁早些离开这儿,免得落下什么念想日夜记挂着。”
他这是与自己叫嚣,用离开威胁自己?
姬长夜见着他无赖,几次欲言又止,终得想出个由子开口道:“你跟了我许多年,此次未将计谋告知你,是因为看重你,才将此事交与你去办,况且我深知你我主仆二人心意相通,纵然我不说你也能将我的心思猜出七八分,这是对你的一番信任。”
见姬长夜神色坚定,长风直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糊涂,竟然质疑爷对自己的信任,太不应该了!
而且听闻姬长夜说自己是他重视的人,长风的心情顿时雨过天晴,难掩喜悦之色。
“爷,既然计划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还需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定能做好,不枉负爷的信任。”长风趁热打铁想与姬长夜分担。
姬长夜垂眸思虑片刻,便吩咐道:“我见那石家的猎户总是接近着宋娘子与元宝,想来定是有什么目的。如此你便去盯紧他,若是有风吹草动,先护住宋娘子与元宝周全,再来告知我。”
“是,请爷放心。”长风早就对石雷不满了,如今又有了姬长夜的命令,他便更有理由盯着他,好在他动歪心思的时候好好教训一番。
见长风离去,姬长夜这才注意到他早些时候便置下的食盒。
这食盒是宋浅特意叫工匠师傅制作出来的,听说里面的暗格可以放下冰块,如此就能保证食物的新鲜。
因此打开时,一股凉气扑来。
里面摆放着四只如拳头大小的白色面团,姬长夜不知这是何物有些犹豫。
若是让长风晚些走便好了,还能叫他替自己尝尝这是什么东西。
姬长夜试探般的拿起白色面团,入口时面皮劲道软糯,还包裹着细腻的奶油与搭配的清爽水果,口感极为丰富。
姬长夜的眸底闪过一丝亮光。
这东西竟如此美味!
不过片刻,盘子便空空如也。姬长夜还有些意犹未尽,心里便想着那日有机会前去宋浅的铺子里吃个肚饱。
与此同时,铺子里被念叨的宋浅打了几个喷嚏,一旁的元宝忙说:“娘亲,定是有人念着您呢。”
宋浅笑道:“哪有人念着我啊。”
说话间脑海里骤然闪过姬长夜的身影,宋浅停滞下手中动作忙在心里将自己骂醒。
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自己怎么能想起他!
元宝走来突然问道:“娘亲,过几日花灯节,您能不能和程伯伯一同带我去看花灯?”
见元宝念着程温瑜,宋浅不禁奇怪起来,蹲下身子问:“元宝,你很喜欢程伯伯吗?”
“没错!娘亲,程伯伯人很好,读过书,对您和我都不错。若是您嫁给了程伯伯,元宝定然会十分开心的。”元宝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宋浅听出了他的意思。
片刻思虑后,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元宝啊,程伯伯是娘亲的朋友,娘亲很感激他对你和我的帮助。但婚姻嫁娶这等子事,是要讲究两人两情相悦才可作数的。你能明白吗?”
听着宋浅的话,元宝摇了摇头。
他不懂两情相悦是什么道理,只觉得程伯伯对他与娘亲好,若是娶了娘亲便会对她们更加的好,如此不就够了?
宋浅清楚此时对元宝解释这些,他未必能懂,便换了个直接的法子:“元宝,娘亲也清楚元宝心疼娘亲,想找个对娘亲好的人。但是娘亲现在的心愿就是想看着你平安顺遂的长大,其他的不想去管。”
她来自现代,断然接受不得这个年代所谓的婚姻嫁娶由天命,所以她要嫁也是要嫁给真正两情相悦的人。
元宝懵懂的点了点头,大抵明白了些。娘亲为了他可以舍弃自己的幸福,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孝顺娘亲,保护好她,好报答娘亲的疼爱。
“元宝真乖,等花灯节那日,娘亲给你做个老虎的花灯好不好?”宋浅抱起元宝向后院走去,元宝听到后眼底亮起了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