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冯一博和薛蟠都起了。
贾琏却还没醒。
两人也不等他,就到薛母这边请安。
这次南下扬州,冯一博没带尤氏姐妹。
只带了个香菱跟着伺候。
毕竟岳父病重,他带两个小妾过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薛蟠本是浮萍心性,今日爱东,明日爱西。
早把香菱忘在脑后,见了也只觉眼熟。
并未往那次两人冲突上想。
说来,他之前第一次见到黛玉,也有一瞬间整个人都酥了。
那种气质是他不曾见过的。
虽然他学文不成,但薛家骨子里还是有文人的基因。
到底喜欢脱俗的。
当初他一眼相中香菱,大抵也是如此。
只可惜空有眼光,却没运气。
次次都被冯一博捷足先登。
他见到黛玉的时候,就是在黛玉和冯一博定亲之后了。
薛蟠虽然有些呆愣劲儿,但也不是真的傻。
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该惦记,什么样不该惦记。
冯一博原以为,黛玉和宝钗知他过来,可能会害羞回避。
就带了香菱一起,到时候也能代他去探望一二。
没想到,他和薛蟠一上船,薛母直接就留两人一起用饭。
还把宝钗和黛玉也都叫了过来。
有薛母这个长辈,还有薛蟠这个长兄在。
宝钗倒也不必刻意回避什么,黛玉自然也是一样。
何况三人也都定亲,早晚也要有接触的机会。
用罢了早饭,船已经启动。
几人就聊起了家常。
薛姨妈知道宝钗和黛玉,对冯一博的过往好奇的很。
便由她这个长辈先打开话题,问道:
“一博小小年纪,就中了探花,必定吃了不少苦吧?”
“回伯母的话,苦是肯定有的。”
冯一博面带微笑,却话锋一转,道:
“但我从小就知道,读书苦一阵子,不读书就要苦一辈子。”
他先把基调定下,才又解释道:
“冯家只是普通乡宦,我若不读书,就只靠家里的几亩薄田度日,怕一辈子连金陵都出不得。”
这话一出,对面三女都是频频点头。
就连薛蟠都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就在薛姨妈有些奇怪儿子是不是开窍了。
却听薛蟠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确实如此,家里不行才只能读书,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读书更好,可不读也行。”
似是难得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薛蟠一脸自得的一指自己,又道:
“就算只识几字,不也一样能活得自在?”
差点以为他长进了呢!
薛姨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宝钗和黛玉也是强忍笑意。
“文龙兄此言差矣。”
这货的阅读理解能力,多少有些点偏了。
全往利于自己的方向理解。
冯一博微微摇头,笑着反驳道:
“对于我这样的乡宦人家,读书是敲门砖,是一展抱负的唯一途径,也是必不可少的进身之阶。”
“对于薛家这样的名宦世家,读书是试金石,也是你和人走动时,能听懂大家说话的基本素养。”
黛玉闻言眼睛一亮,小声对身边宝钗道:
“这话虽说得浅显,但其意思却深。”
宝钗含笑点头,也小声回道:
“冯家哥哥这是怕我哥听不懂,才说的如此浅白。”
两女说完,相视一笑。
这时薛蟠却不乐意了,皱眉道:
“我虽没什么学问,却也一样走动。”
“也没见哪家老亲还会之乎者也的拽文啊?”
薛宝钗不想哥哥再丢丑,接口道:
“老亲自会对咱们包容,愿意让你听懂,你自然能懂。”
冯一博看向宝钗,朝她一笑。
本来他想说几句用典,让薛蟠明白明白,什么是他不能理解的。
不过宝钗的话,却也是一个意思。
他当下就对宝钗用了个,只有二人才懂的典故,道:
“宝钗小姐,说的极是。”
众人并未注意他的称呼。
只有宝钗脸上一红。
她一下想起这是两人初次相遇,冯一博对她的称呼。
直到现在,她也还不明白。
冯一博一个外男,当时是如何知道她的乳名。
怕也只有成亲之后,才有机会再问了。
想到这里,宝钗的脸却更红了。
黛玉就在她身边,狐疑的看着她。
虽不知具体情形,却也看出两人之间有些猫腻。
是她还不知道的。
正这时,冯一博见宝钗的娇羞模样,就知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又玩笑道:
《最初进化》
“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
这话听来普通。
无非是夸赞美人如花,美人如玉之类。
可就是这样普通的两句,却让宝钗都忘了害羞,黛玉也忘了狐疑。
两女都一脸诧异的看着冯一博。
他见两人情形,却忍不住一笑,道:
“科举结束,我偶尔看些闲书,没想到两位妹妹也看过?”
“啊?”
听他一问,两女顿时都微微慌乱。
宝钗先反应过来,道:
“冯家哥哥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当场所做,正思虑这句味道似乎有缺。”
黛玉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对对对!我也和姐姐一样想的,还在想只能用下半阙弥补一二了。”
听到两个媳妇在这胡诌,冯一博强忍笑意,点头道:
“原来两位妹妹也喜好诗词,有空倒可以交流一二,我最近也偶尔会教香菱写几句呢!”
两女之所以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冯一博刚说的那两句。
是出自《西厢记》。
他只随口一说,就立刻知道两人看过这书。
说来有趣,《西厢记》的戏曲老少咸宜,谁都听得。
但剧本却是这个时代的禁忌。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是绝对不能随便看的。
或者说,就算看了也不能说看过。
这时薛蟠在旁边一脸懵逼的看着三人。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道:
“这就是不想让我懂,所以我就不懂,是吧?”
众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哄然而笑。
薛母虽也不大知道刚刚的情形,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连黛玉都忍不住赞道:
“薛大哥哥可算说对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之后的日子,冯一博每天都来请安。
有时候薛蟠跟着,有时候就他自己过来。
和薛家母女还有黛玉,一起吃吃饭,说说家常。
冯一博风趣幽默,往往逗得三女喜笑颜开。
就连黛玉的心情,也都得到些许纾解。
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总是一个人偷偷抹泪。
有时候他走了,还会把香菱留下陪两人解闷。
香菱勤学好问,时常和两女谈诗论赋。
三人倒也相得益彰。
只是冯一博回去之后,贾琏和薛蟠偶尔会取笑几句。
贾琏可能会笑他见色忘友。
薛蟠不会这么说自己妹夫,只会说他想逃酒。
于是三人难免再喝一场。
只是两人都默契的不和贾琏多喝。
生怕他再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
船很快到了扬州,仆人大包小裹的下船。
一众人直奔盐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