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一在洗手间用冷水抹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林国庆问他:“昨天没睡好啊?”
应该是林一晚上出去的时候动静被他发现了。
“没有,睡挺好的。”
林一的确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很足的样子。
林国庆没有多言,因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这趟列车终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
京城西站。
父子二人带着行李,跟着拥挤的人流下车,然后在接站区来回寻觅。
最近都是京城各大高校集中开学的日子,能够看到不少学校接新生的牌子举得老高,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京城电子科技大学”的标志。
接站这个活儿吧都是男生抢着来,原因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在京电的这个男生很敬业,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指出了校巴的位置。
林一他们上车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等大巴上人坐得七七八八,这才稳稳驶出了西站,这一路走的主要是西三环。
林国庆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他想要好奇地向车窗外张望,不过还是克制住了这种不稳重的想法,努力维持着一个父亲的威严。
西站离京电其实不算远,不过在京城这个地方坐车,到达目的地之前都不要过分乐观。
所以林国庆对它的第一印象就是:“京城好堵啊。”
林一随口吐槽:“京城的路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堵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高峰不高峰的时段之分。”
林国庆虽然对林一熟悉的口气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对他表现出来的适应还是欣慰的。
“那还是我们临安好。”
林一摇摇头没再说话,其实临安的交通过几年也要变成这幅鸟样了。
大巴走走停停,过了大半个小时才进了校门,直接把一车的新生和家长送到了停车场。
学校的流程准备得很周全,一下车又有学生在这里引导,带着他们去到广场上报道并办理入学手续。
林一拿出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工作人员核对之后做了登记,然后给他发放了校园卡、学生证以及《新生指南》之类的东西。
快速办完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正想给他们指出宿舍楼的位置,发现林一已经领着林国庆往那个方向走去。
父子两人很快找到了目的地,这是个上下铺的六人间,条件么就那样,毕竟是个老校区。
进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男生在了,他转身看向这边,很开朗地打了个招呼:
“哈喽,你也是住这一间吗?我睡这个上铺,那以后就是室友了哦。”
林一认出了这个家伙。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和“壮汉”有缘,因为眼前这位跟老熊一样也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睡的那张床都是加长的。
“你好,看来我是你的下铺。”
林一通过贴好的标签确认了床位,把行李丢在了床板上。
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我叫李建国,是东北滨州的,同学你呢?”
“叫我林一好了,之江临安人,那个是我爸。”
李建国眨了眨眼睛,他其实刚刚看过一圈寝室的标签,床上贴的可不是这个名字。
不过家长在这儿他也没有太随便,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叔叔好。”
林爸点点头算是回应:“你好,你是一个人来的啊?”
“不是,我妈送我来的,安顿完刚刚走了。我早上来的时候有两张床已经铺好了,应该是昨天就到了,不过现在不知道人到哪儿去了。”
他很主动地把知道的情况都分享了一遍。
林一也没有多聊,简单打个招呼然后跟着林爸到楼下买了一堆床单被罩、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完事儿之后已经快到中午,林一跟林国庆到楼下的食堂买了一张临时就餐卡,然后选了几个菜打了两碗饭。
两个人吃饭都很快,然后在座位上林国庆做了一些叮嘱:
“我刚才看了看,超市和食堂的物价还可以,只比临安稍微贵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是京城。”
“你妈让你背来的的蚊帐刚才忘记拿出来了,你上去记得挂一下,现在这个天气蚊子还是很多的。”
“刚刚那个李建国看着性格挺活泼的,和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你们这一代人没有兄弟姐妹,全靠这些同学相互帮衬,大学四年又是室友,这都是缘分。”
“学习上的事情你自己把握,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将来出了社会还是要有一技之长。”
他努力地传授着自己的人生经验,也许平平常常并不高明,林一全都乖乖听着并点头应下。
林国庆原本还想问问顾采薇的事情,林一向他们交代过顾采薇的去向,不过林爸也想不出来自己对这段异地恋有什么可叮嘱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所以他最后只是补充道:“这个学期的生活费是跟学费一起打到那张银行卡里的,一次性给你了。”
“我和你妈都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自己学会管钱了,也相信你能够做好规划。”
“不过呢,钱真不够用的时候也别不好意思,就给家里打电话,别自己硬撑着饿肚子。”
“穷家富路,咱们不做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但是该花的钱也不要太省着。”
这次把想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他拍拍大腿准备走人:“行了,那你上去吧,我这就回家了。”
林一迟疑了一下:“你这样来回赶火车太累了吧,要不要在附近住一晚明天再走?”
林国庆摆摆手:“不用了,京城的住宿肯定也挺贵的,再说昨天晚上不是一路睡过来的么?”
林一最后还是没能改变林爸的决定,只好把他送出了校门。
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熟悉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感到一阵失落,原本心里隐隐的那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兴奋感也有所消退。
林国庆凭着问路,又坐地铁回到了半天之前刚刚离开的京城西站。
他在熙熙攘攘的站前广场上抽了一支烟,停留了五分钟的时间,匆匆浏览了这座伟大的城市里一个寻常又不起眼的片段。
然后他掐灭烟头,找到了车站的售票处。
“同志,麻烦给我一张最近的到临安市的车票。”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一边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一边问道:
“要哪种席位的?”
“硬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