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难得地胡作非为了一番,几个月以来沙场征战产生的负面情绪,都随之缓解不少。
从木桶到地上,再到床榻边上,再到地上席子,处处都汪着水,彼时天气已经开始寒凉,袁熙特地关进了门窗,以防几人受风着凉。
胡天胡地一番后,两女见袁熙有些疲惫,服侍袁熙睡下后,便整理好衣服,红着脸出去了。
袁熙一觉醒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腹中颇有些饥饿,推开窗子一看,发现已经是夕阳西下,晚霞盖住了半个天空。
他穿好衣服,走到院子中央,感觉神清气爽,兴致起来,走到院子角落木楼旁边,踩着吱吱嘎嘎的木梯,慢慢爬了上去。
他坐在顶端的小屋窗前,往府外看去,大半个北新城尽收眼底。
远处军营里,军士们排成一列,整齐有序地巡逻操练。
街道上民夫推着一辆辆小车,将上面的粮食运往各处粮仓。
百姓扛着农具柴火,从城外返来归家。
身穿儒衫的年轻士子,手里拿着竹简,一边走路,一边高谈阔论。
城内流过的小河边上,女子们把浸湿的衣服放在青石条上,用木槌捶打着。
袁熙之前便看类似熟悉的场景,如今却在熟悉的感觉中,夹杂着一些陌生感。
他感觉自己的生活,正在和这样的安宁静谧逐渐远去。
今后的日子,他将会直面更多的沙场血火,更为疯狂的搏杀,更为残酷的生命消亡。
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天下太平,就必须用无数的生命换来。
袁熙不知道城里的人,在今后的十年中还能活下来多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在这之前,他只能努力过好每一天。
他把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向府内,这一下子,各个屋里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
吴昭在书房里面抄写竹简,曹宪在厨房和侍女洗着野菜,郭嘉搂着姬妾在窗前,手伸到姬妾怀里,不知道摆弄着什么。
郭嘉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小楼,然后骂了一声,啪地一声关上窗户。
袁熙只得转移视线,突然发现园子里有人低着头,往小楼方向走来,看其装束穿的是侍女衣服。
府中尚有十几个没送出去的婢女,而且平时府里颇为宽松,袁熙心心想这是哪个侍女跑出来偷懒了?
随即楼下木梯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那侍女竟是顺着梯子爬上来了。
袁熙心中好笑,也不出声,那侍女艰难登上木梯,从狭窄的木屋门口跪着爬进来半个身子,结果一抬头,才发现有人在里面。
她惊呼一声,就想退出去,结果急切间慌了,头却撞在低矮的屋顶上,又摔倒在地上。
她狼狈不堪地抱头坐起,袁熙却是认出了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府里?”
那女子听道袁熙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失声道:“公子?”
她赶紧伏在地上,拜道:“罪妇不知公子在此,还望饶恕擅闯之罪。”
袁熙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此人,因为这竟是公孙瓒的遗孀侯氏。
他摆摆手道:“无妨,倒是我不明白,我不是让奉孝先生给夫人安排住处了吗?”
侯氏听了,趴在地上,惴惴不安道:“先夫其他家眷,奉孝先生都已经在府外安排了住处。”
“奉孝先生说担心有人对妾身母子两人不利,所以故在府里安排了屋子,让妾身和幼子住下。”
袁熙微微点头,他明白郭嘉想法,这是要看紧侯氏母子,以免让其被公孙瓒残党挟持利用。
他心道这府里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日后自己要是迎娶甄宓,见到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他不出声,侯氏也不敢抬头,只能趴着,身体微微发抖。
袁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侯氏的衣服被这个动作撑地极紧,身体曲线毕露,披散的秀发中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
袁熙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咳嗽了一声,吓得侯氏身体一颤。
袁熙出声道:“你先起来吧。”
侯氏这才慢慢直起身子,跪坐在地板上,仍是不敢抬头。
袁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我听说夫人幼子当日火中呛了些烟雾,到现在还未好?”
侯氏听了,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色,但仍答道:“谢公子费心,奉孝先生已经找了医士开了药方,妾刚喂了药哄其睡下。”
袁熙见侯氏说话间仪态端庄,轻声细语,颇有大家风范。
他出声道:“蓟侯可惜了。”
“夫人很恨我吧?”
侯氏听了,轻声道:“不,公子做的事情,妾万分感激。”
“先夫是个很执拗的人,公子不惜冒着危险救了我们母子,让妾很不明白。”
“公子为什么会救仇人的家眷?”
袁熙心道当然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公孙瓒若能活下来,未必不能用来牵制辽东的公孙度势力,但公孙瓒死了,那便只能利用其家眷了。
但他这话不能明说,只得打马虎眼,“蓟侯也算是英雄,和家父争夺天下,也很难说双方谁对谁错。”
侯氏听了,有些惊讶,忍不住抬起头来。
袁熙发现,侯氏确实长得很漂亮,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而且保养的很好,身形苗条,容貌颇有韵味。
侯氏见袁熙看了过来,忙又低下头去,说道:“先夫死后,妾一直觉得愧对于他,想要一死了之,奈何没有勇气,数次想到幼子,便苟活到现在。”
“恰好看到木楼,却是让妾想到当初的望楼,都随着一场大火,烧得灰飞烟灭。”
“妾便想上来看看,不期遇到公子,妾甘受责罚。”
袁熙心道什么责罚都可以?
他压下内心的邪恶念头,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夫人勿放在心上。”
“说来夫人之父,原本是涿郡太守?还认识子干(卢植)先生?”
侯氏听了,眼中浮现出了回忆的神色,轻声道:“先父前几年便去世了。”
“家父确与子干先生交好,在涿郡士人中也颇得人望,妾未出嫁时,家中常有士人往来高谈阔论。”
“但家父去世后,先夫不喜士人,慢慢便不太来往了。”
袁熙心道这关系倒未必用不上,便道:“夫人辛苦了,若将来我想见见涿郡士人,可否借用夫人家父名号?”
侯氏自然不敢拒绝,当下应道:“愿为公子效命。”
两人一时间无话可说,气氛陷入了沉默,侯氏低着头,背心微微有汗渗出,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袁熙突然身子一动,吓得侯氏身体微微一抖,结果袁熙开口道:“劳烦夫人了,请夫人先回去吧。”
侯氏这才放下心来,她倒退着往后退去,想要踩着楼梯下去,却是一脚踏空,不禁惊呼一声,身子就要掉落下去。
袁熙猛地探出手,将侯氏手腕一把拉住,侯氏才稳住身子。
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想起当日在望楼上面,自己冲过木板时,也是袁熙将自己拉过去的。
两人就这么停了片刻,袁熙这才出声道:“请夫人踩稳。”
侯氏这才如梦方醒,连忙踩住梯子。
她等了一会,发现袁熙还抓着自己手腕,低声道:“公子可以放手了。”
袁熙哦了一声,这才送开手,侯氏慌慌张张爬了下去,等站到地上,才低头行了一礼,像受惊的兔子般逃走了。
袁熙看了看自己手掌,用力抖了下衣衫下摆,又端坐了好一会,长袍下面才回复如初。
他有些汗颜,明明之前和吴昭曹宪发泄了一通,怎么碰到侯氏的手,还有这么大反应?
是憋了太久了,还是自己对于侯氏这种身份的女子,有些特别的兴趣?
侯氏逃回屋里,见幼子仍在熟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暗骂自己无耻,怎么丈夫刚死,就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何况那人还是丈夫仇人的儿子!
但想到这些年,自己一直对公孙瓒千依百顺,到头来公孙瓒不顾情谊,想要杀死自己和孩子,这让侯氏心中生出了怨怼之心。
她想着两次和袁熙身体接触时身体的感觉,不自觉用手捂住了胸口,涌起了一股堕落的报复快感。
很快便到了袁熙启程的日子。
北新城在麴义和田豫的带领下,兵士和百姓在城池四周划开地界,打下木桩,挖开深沟,扩大北新城的地界。
对应的工作极其繁杂,平整地面,引流河水,砍伐林木,把不善此道的麴义折磨得苦不堪言。
不过比袁熙大不了几岁的田豫,倒是展现出了过人的内政才能,将这些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让袁熙不禁感叹,果然有些人是有天分的。
只能说刘备错过了田豫,是一大损失吧。
袁熙这次回去,赵云太史慈随行,北新城现有的五六千兵,由麴义和田豫暂时统领,他倒不怎么担心,如今最大的威胁黑山军元气大伤,而且面临过冬,应该是不会打过来了。
袁熙和吴昭曹宪一辆马车,郭嘉和姬妾一辆马车,赵云太史慈骑马左右,并几十名骑兵亲卫,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出了北新城,踏上了返回邺城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