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锋锐沉浸在神奇梦境中的同时,张雪霏娘三正驱车经过乌土最高峰海拔2900米的梅花山。
原本饭后要从叶清泉家早点出发的,但是张雪霏二嫂带着一双儿女特意过来看望他们,大家追思往事拉家常其乐融融一来二去临出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期间有个小插曲,也许是朱凤玉已经认定某人是藏头露尾不敢以真名示人的小骗子,所以都懒得向自己性格豪爽大气,没心没肺乐呵呵的表姐打探消息,完美错过揭穿某人真面目的机会。
还有另一个插曲,久别重逢的朱少云和表哥张小辉相见甚欢打得火热,两个小屁孩从阿童木到黑猫警长到恐龙特级克塞号再到《射雕英雄传》,什么都聊,简直天上地下无所不包无所不聊。
痴迷于武侠世界的朱少云小朋友曾经提到过今天见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问表哥小辉认不认识有个叫做张锋锐的人。就在旁边礼节性陪伴的叶清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着这下要糟。
结果小辉想了想,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然后很快忽略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继续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令朱少云大失所望的同时如释重负的叶清泉也增加一点疑惑,难道小辉小小年纪竟然健忘?明明是那家伙的小跟班,无论是上山打鸟下海摸鱼还是下军棋吹牛皮都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其实要怪就怪家教甚好的张晓辉太有礼貌,和某人在一起时一直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哪里记得某人的真姓大名哟。
朱少云与张晓辉哥俩聊得兴起,尤其是张晓辉提起去打猎抓水蛇的经历来,从小被奶奶保护得太好,堪称温室里花朵的朱少云简直不要太羡慕。当然张晓辉也够意思,搂着朱少云的肩膀许诺道“小云,等明年暑假你过来,到时候叫我哥带我们去山里面采蘑菇掏鸟窝烧马蜂啧啧啧,太好玩了!”
朱少云双目放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张晓辉口中的哥哥竟然是他一直心念念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所谓灯下黑莫过于此!
这个年代的林省一条高速都没有,山高路远弯多,想快也快不起来。虽说已经出发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但是乌土范围都还没出去呢。
今天过于开心的朱少云在后座睡得像头小猪,朱凤玉则坐在副驾与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虽然时至深夜,女孩儿眼眸清亮,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玉儿,这次拜山风老道对我们避而不见,却又要他的大徒孙雷不平转赠一副火云子所作的“独钓寒江”图给你,这究竟是所为何来?”
当母亲的不耻下问,做女儿的当然也不会保留。朱凤玉竖起三根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说道。
“原因有三。其一、惹不起躲得起,你看我老道都被逼成这样了,算了吧。其二、你看这两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充分表达了风老道对后继无人的绝望之情啊”
说到这里朱凤玉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灿烂夺目,亏得某人无福得见不然肯定是口水滴答心神俱醉。
“其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老道继续卖惨呗,唉,意思是他一个孤独无依没希望的老头子,继续欺负他就没意思了,哈,这老头儿真有趣!算了吧,回头跟大师姐说,明年不去欺负他了。毕竟古言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对!”张雪菲点点头,嘉许地看着女儿,满心骄傲自豪!自家掌上明珠不仅出落得娇美无俦而且多才多艺。
更令人惊叹的是十七岁的年纪对时局对人心掌握得精准无比,分析得头头是道,可谓天赋异禀。
她爷爷曾经感叹过,要是当年老祖宗有玉儿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躲在凤来寺苟延残喘了。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与此同时,凤来观三清殿内,风蝉子双手背负身后,仰望着墙上高高悬挂着的那幅《蜉蝣撼树图》久久不语。雷不平和记名三弟子火樵子陪在他身侧。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风老道唇角含笑喜上眉梢,明显心情不错,怎么就望着画半天不说话呢。虽然这幅伍相所作的国画珍贵无比,然而挂在这里已经二十五载有余,这么多年了,早就该看腻了吧。
风老道回过头来,悠悠地说了一句“唉,早晓得今天应该送这幅《蜉蝣撼树图》给凤丫头的,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遗憾遗憾!”
雷不平与火樵子大惊失色,《蜉蝣撼树图》可称凤来观镇观之宝。毕竟,有人品高洁万世表,功勋卓著冠古今的伍相大作在,可以避免无数麻烦,令宵小不敢侧目。
师祖/掌门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难道老糊涂了?两人赶忙追问究竟。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何况这俩不是外人,风老道嘿嘿一笑,开始分享“后继有人”的愉悦心情。
赶夜路的朱凤玉茫然不知某老家伙的龌龊心思,不然铁定收起些许怜悯心情。母亲张雪霏提起儿子异常仰慕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询问女儿究竟怎么回事。
“哎呀,一个装神弄鬼的小骗子罢了”回想起某人装腔作势傻乎乎的样子朱凤玉玉容解冻,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真的?”
望着女儿犹如春回大地美不胜收的笑颜,张雪霏满心欣慰,喜怒由心真性情,这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嘛。平时,背负太多东西的女儿把自己装在了套子里,身为母亲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活得太累。
“当然是真的啦,妈,你不晓得那个家伙有多滑稽”女孩儿巴拉巴拉,开始向母亲分享今日松林里的所见所闻,谈及“奇人”张锋锐出场时的名场面来,即便清泠出尘的朱凤玉也笑得花枝乱颤。
但愿玉儿一直都这么开开心心平安喜乐就好了!还有,那个男孩子竟然可以把朱家性情淡雅如菊的小仙女逗得这么开心,不容易哟!
张雪霏正要问一问女儿男孩子姓甚名谁,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梅花山的最高峰梅花坪,此处有个特别大的弯道,名叫回龙湾。
“过了回龙湾,就到白水地界了,到家只有一半路程了,咦!”
汽车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公路正中间停着一辆面包车,车旁还有两块至少几百斤的巨石,正好把道路堵住,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月黑风高,荒郊野外,不明巨石拦路,明显有古怪。然而,张雪菲不仅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反而歇火停车,歪过头对朱凤玉问道“玉儿,你怎么看?”
朱凤玉解开安全带,一边活动筋骨,淡然一笑道“看来有人想劫道了呗”她按下车窗倾听几秒后竖起三根手指头,表示有三人。
果不其然,车后面有轰隆隆响声传来,一大块石头从旁边坡上滚下,刚好滚到车后停住,正好挡住退路。
然后,从两侧路旁窜出来三个壮汉,其中两人手持利刃目露凶光,从车子左右两边围过来。
“玉儿,小心一点,对方计划周全心思缜密,很可能是惯犯哟”毕竟自己骨肉,张雪菲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也松开了身上系着的安全带。
朱凤玉嗯了一声,然后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车旁冷冷地盯着几个车匪,脚踩七星蓄势待发。
“吆喝,这小妹儿长得好安逸!”其中一个二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光头看着茕然独立清泠如仙的朱凤玉立刻色心大起。
另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留着板寸,个子矮半个头的家伙目光色迷迷地上下打量着身段玲珑有致的少女,说出来的话令朱凤玉火冒三丈
“老三眼光可以呀,确实,比起来,我们前两天玩的那个小婆娘就是渣渣,就是晓不得经不经玩,嘿嘿,嘿嘿”
色令智昏,两个家伙也不想一想,夜深人静荒郊野外,一名如花少女竟然敢面对劫匪夷然不惧!正常情况下,不是早应该吓得瑟瑟发抖?
听寸头所言,他们残害妇女的罪行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驾驶位的张雪菲怒火中烧,推开车门下车来,清喝一声“玉儿,一分钟!”
“嘿,年纪大这个更有味道,我喜欢,嘿嘿”光头认为艳福不浅,乐得眉花眼笑,做了个下流的挺胯动作,然后悲剧了。
只见朱凤玉突然腾空而起,身子跃起将近两米高,宛如凤舞于天,一只秀足准确地踢在猝不及防的光头下巴上,发出“啪”一声脆响,然后,光头庞大的身躯向后轰然倒地的瞬间,借着汽车的大灯灯光,可以看到他嘴里有几颗细小物事飞出。
“呃”寸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姿势优美犹如鹤舞翩翩的朱凤玉左脚刚沾地右脚迅速横扫,踢落了他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
电光火石之间,女孩儿修长的双腿夺命连环,紧跟着就给了寸头当胸一脚,“砰”一声闷响,寸头喷出一口老血,整个身子飞出去两米多远,再也爬不起来。无法想象身姿轻盈苗条的花季女孩身上竟然可以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几下干净利落动如脱兔,被踢到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掉落的刀子还没有落地,被女孩儿稳稳接在手中。
朱凤玉停止了动作,明眸如秋水清泠,看着在车子另一侧离她大约六七米远,‘哎吆哎吆’惨呼不已,捂着手腕身子犹如筛糠的鸭舌帽男子和掉落地下的制式手枪嘟起了小嘴。
“妈,你又这样”女孩儿不满地埋怨一声。
“玉儿乖,知道你可以搞得掂的,但是妈妈不放心嘛,要知道你可是我们朱家的金枝玉叶,哪怕一丝丝危险也不敢冒的”
张雪菲微笑着轻言细语耐心地把女儿哄回车里,还不忘温馨提示她捂上耳朵闭上眼睛。
母亲的话朱凤玉听了一半,她闭上眼睛却没有捂着耳朵。只听窗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类似畜生临死前的嚎叫,在黑暗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坐在驾驶位的朱凤玉心如止水,置若罔闻,禽兽的下场再惨也不会令她平静的心田起一丝波澜。
等俨然‘弱女子’的张雪菲举重若轻地踢开了重达数百斤的挡路巨石回到车上,朱凤玉正要发动汽车继续赶路,被张雪霏阻止了,并递过来一样东西。
“这是,咦”朱凤玉秀目如电,看得清清楚楚,母亲拿过来的是一块拳头大小,密布绿锈像极了上古神兽麒麟的青铜材质的物件。
至于为什么朱姑娘会惊讶出声,实在是入手的瞬间一股冰凉至极从皮肤渗透进人的五脏六腑的寒气自‘青铜麒麟’传来,不过,在身具强大实力的朱凤玉眼里根本不足为虑。
“这是从那名戴着鸭舌帽的歹徒身上搜到的,可惜三个王八蛋都已经被我弄死了,没有问出来路”
张雪霏有些懊恼没有留下活口,朱凤玉轻拍一下母亲手背,示意她不必自责。
“明天带去给孟大师,他应该看得出来的。再说了,那样的人渣,多让他们呼吸一秒钟的空气都是犯罪,妈妈你杀就杀了,何须介怀。”
望着提起打打杀杀面色古井无波眼睛皮都不眨一下的女儿,张雪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她还是更喜欢遇到拦路歹徒前那位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躺在后座上的朱少云砸吧了一下嘴,睡得无比香甜,对车外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正沉浸在春秋大梦里呢。
在梦里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今天遇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然后拜他为师学得一身高超武艺,然后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威震四方
当梦到自己大发神威打跑了调戏弱不禁风的美女姐姐的流氓,向来对他作威作福的姐姐对他刮目相看一幕时,一丝微笑浮现在朱少云小朋友稚嫩的小脸上。
夜风呼啸,高原的气候冰凉彻骨,还残余一丝气息的鸭舌帽男目送汽车载着女煞星远去,眼角处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的任他们蹂躏逆来顺受,有的却会夺命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