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大概就是温清韵现在的感受。
谁能想到高中时几乎算平行线的两人,突然间就有了交集呢。
还坐一起吃麻辣小火锅呢。
姜大少爷大概想体验平民的生活,居然跟着她来自己常去的那家火锅店了。
温清韵顾及这位爷无辣不欢,想着这的麻辣锅不算多辣,特地去帮他要了瓶店主特调的辣椒酱,回来时,服务员正好将麻辣锅底换成鸳鸯锅。
见她又傻站着,姜大少爷抬头,漆黑的眼睫在氤氲热气中显得有些不真切,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辣椒蘸料上,一顿,“你现在这么能吃辣了?”
温清韵后知后觉他在翻旧账呢。
高中那会,温清韵为了让这位金主吃得开心,想着饭菜的口味尽量按他喜欢的来,但姜旭酷爱辣味,她又一点辣都吃不得,最后姜旭妥协,自个买了瓶辣椒酱拌饭。
温清韵都能想到他在想什么:老子吃了一年的辣椒酱,你现在又是麻辣锅,又是辣椒蘸料,还挺能吃辣?
那道目光还炽热地落在她身上。
“是给你的。”温清韵脸颊莫名一热,这话说得,好像她这么多年一直特地记得他的口味一样。
于是她又补充,“而且我现在也吃辣,高中那会我确实是吃不了辣,但是……”
顿了一下,她说,“不能总是让别人迁就我的口味,辣椒嘛,也就那样,刚开始确实很辣,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了。”
姜旭难得没出声嘲讽她,静默几秒,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目光却定定地落在她脸上,“那个别人,是我吧?”
温清韵:“???”
她那会主要是因为大姑一家爱吃辣,没法子才改变口味,怎么就变成为他改口味了呢?
刚要反驳,姜旭就先她一步,轻挑了下眉,一副我怎么这么有魅力的表情,“行吧,看在你崇拜了我这么多年,一会吃完饭送你一程。”
顿了一下,他心情不错地开口,“回馈一下粉丝。”
温清韵:“……”
行吧,为了不用挤地铁,她忍了。
温清韵饿久了,也没力气和他多说了,直接埋头苦吃起来。
吃了一半,她猛然发现桌上大半的肉都进了自己肚子里,反倒是姜旭,跟减肥似的,一小时下来,一口肉没吃,只唰了几条绿油油的菜吃,偶尔还要停下来喝口水。
客观来讲,这家店除了环境简陋了一点点,人吵了一点点,味道那叫一个棒。
但谁让他是客人呢?
温清韵恋恋不舍放下筷子,假惺惺地关心他,“男生饭量不是很大吗?你这是不合胃口?”
“你怎么知道男生胃口比女生大?”姜旭喝水的动作一滞,“现在有男朋友?”
温清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是常识好吗?”
姜旭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温清韵低头吃肉,吃得正香,姜旭低哑的笑声就从火锅的另一头飘过来。
也不知是在乐什么。
哦大概是她母单太多年,乐到他了。
不是嘲笑,胜似嘲笑。
士可杀不可辱。
温清韵咬着肉,幽幽开口,打断他的嘲笑,“你不知道吗?”
姜旭眉心一跳,“什么?”
温清韵挺直了背,不卑不亢说:“新时代青年都以不婚为荣,比如我,我就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猝不及防,对上姜旭微微凝滞住的表情。
也不知怎地,坐自己对面的男人脸色不大好,温清韵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这种自由惯了的小少爷,本来就是不婚主义者,没想到嘲笑个人,还嘲笑上同类了。
这是不好意思呢?
温清韵了然一笑,善解人意地顺毛,“不对,你应该也是不婚主义者吧?真是太巧了!”
姜旭:“……”
默了一瞬,他扫了眼桌上最后两块牛肉,“一人一块?”
温清韵被他一打岔,忘记自己要说的话了,急匆匆涮肉去了。
-
火锅店离员工宿舍有好一段路程,温清韵一上车就昏昏欲睡。
一吃饱就犯困的老毛病。
偏偏节假日又堵车,困倦来袭,她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宾利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员工宿舍出来的马路边上,入目是葱郁的树木,午后阳光懒洋洋地从树缝里倾泻下来,炙热明艳地撒满了几乎整个车内。
温清韵睡眼惺忪地对着那片金光发了会呆,才反应过来自己坐是姜旭的顺风车,登时清醒了一大半,一侧头便看到了身旁男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和微凸的喉结。
他似乎也困了,这会正微靠在椅背上,阖了眼,曲起的手肘散漫地搭在眼皮上挡着光,胸口微微起伏着,睡得正香的模样。
正纠结要不要叫醒他道个别,前排司机大叔小声又恭敬地开口,“温小姐,少爷睡着了,您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我可以替您转告。”
温清韵也没有吵醒这位爷的勇气,点点头,压低声音交代了句:“那就麻烦你替我和他说声谢谢了。”
司机大叔轻点了下头。
温清韵又看了眼呼吸均匀的姜旭,一边琢磨着下周抽时间请他吃大餐的事情,一边轻手轻脚下了车。
见她稳稳下了车,司机大叔面无表情地提档开车。
车刚跑几米远,姜旭的手腕便垂落下来,刚才还微拢的掌心松开,一只小巧的珍珠耳坠乖巧无比地躺在里头,温温的,还带着原主人身上的温度。
还带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靠。
连耳环都这么可爱。
姜旭漆黑的眸动了动,不动声色将它收进口袋里。
司机表面淡定,内心却慌乱无比。
不久前发生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回荡,忘也忘不掉。
刚刚……真的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吗?
居然对一个女孩子那样?
阳光晃眼的很,小姑娘睡梦中只是皱了皱眉。
姜旭就侧了身,宽大的身体几乎挡去大半的灿烂,逆着光,他目不转睛地,虔诚地,盯着身旁熟睡的女孩。
似乎是怕吵醒她。
他连呼吸都变轻了。
起初,他只是守着她睡。
后来小姑娘大概是痒,伸手挠了挠耳朵。
于是,姜旭也伸手,修长的手指竟直接撩起她的一缕黑发,轻柔地别到她的耳后去,而后,手指缓缓下移,落在她小小的粉白耳垂上。
那里轻巧地挂着只珍珠耳坠,很温柔的风格,像它的主人一样,人畜无害,这会儿惬意无比在晒着太阳。
姜旭只盯了几秒,狭长的眼便一眯,手指动了动,将它摘了下来。
珍珠坠子摇曳了一下,跟羽毛似地,轻轻擦过他的掌心,像是在同他撒娇,又像是舍不得离开原主人。
姜旭睁着眼,忽然笑了一声,兀自将那只珍珠坠子收进了掌心,又低眼瞧了瞧浑然不知的女孩,开口,声音很低,带着点混不吝的痞气,“强扭的瓜甜不甜,老子扭了才知道。”
司机大气不敢出,恨不得瞬间学会隐身术。
蓦地,却从后视镜对上那位爷幽深的眸,他轻飘飘地来了句,“看够了吗?”
司机装傻,“少爷,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姜旭没心没肺地往椅背上一靠,阖了眼。
司机到底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开口,“少爷,强取豪夺是违法的。”
小少爷闻言轻嗤了一声,睁眼,眸色深不见底,“谁说我要强取豪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