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元钱,对城里人来说问题不大,反正厂里可以报销,哪怕自费也是大半个月工资。
但对山里人来说,30元绝对是一笔巨款了,绝大多数家族根本就拿不出来。
山里人的特点就是肚子是肯定饿不着的,漫山遍野的都是食物,家家都有猎枪,实在不行打猎也能吃饱。
但山里没有什么工厂,没地方打工,而且交通不便,打来的猎物也好,农作物也罢,根本就卖不出去。
说白了,在八九十年代之前,山里人的生活基本上就处在自给自足状态,一个字:“穷”。
所以老头的几个儿子一听要30元钱,一个个都发愁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去借钱了。
也不要怪陈棋势利眼,眼睛里只有钱,没想着怎么为人民服务,手术还没做先在谈钱了?有没有医德?
但没办法呀,总不能让陈棋饿着肚子干革命吧?如果医生自己都拿不到工资,要饿死了,谁来为人民服务呢?
所以钱是肯定要讲的,事先讲好,总比事后没钱双方发生冲突好。
老人的几个儿子的确挺愁的,一个个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了,陈棋突然灵机一动:
“你们是不是在发愁手术费不够?”
老人的几个儿子一听,脸上别提多尴尬了,但嘴还是硬的:
“大夫没事,钱我们有,我们会想办法的,我爹这手术是一定要动的,这次我们不拖了。”
陈棋听了啧啧嘴:
“这样呀,我知道有一个筹钱的办法,你们家里有没有什么腊肉?什么腊鸡腊鸭腊兔都可以,招待所的宋大海在现金收购的,你们可以去那里换钱。”
“真的?招待所收这玩意儿?齁咸齁咸的,招待所收去干嘛?现在干部喜欢吃腊肉了?”
“不是招待所收购,是宋大海个人收购,反正有多少他就收多少,你们家里如果有这些腊肉,刚好可以去换些钱,一只野鸡一块钱,如果是一大块腊肉,起码可以换到3块钱呢。”
陈棋像一个狼外婆,循循相诱,明着在帮他们出主意,暗着在给自己做生意。
老人的大儿子一拍大腿: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腊肉家里有呀,谁家没有呀,行,我马上回去拿,挑一担来,我爹的手术费不就解决了嘛!”
陈棋笑而不语,看着老人几个儿子在那边讨论,商量好了谁家出多少腊肉,然后大儿子一阵风似的赶回去了。
大山里收购来30元的腊肉,放到城里起码可以赚50元,这生意,啧啧啧,双赢。
解决了第一个病人,顺便帮着病人解决了手术费,陈棋心情这个愉快呀。
蒋光头把他打发来山里卫生院又如何?老子照样能发财,同时还能创出一番事业来,等着我胡汉三又回来吧。
有了第一个病,后面的病人一个个接着了。
剔除掉一部分不能手术,或者没有手术适应症的病人外,剩下的病人病情那可就五花八样了。
什么样的病种都有,其中以痔疮病人最多,贺永芬的事情哪里瞒得住?没看贺家人逼婚的时候多高调?
这不,黄坛区有痔疮的病人几乎全都来了。
等卫生院的职工们上班的时候,医院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
之前大家已经有过分工,于是所有人马上都各就各位,要住院的办手续,要手术的去缴费,每个人心情都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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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人就意味着有业务,有业务意味着大家都能发钱了,严院长之前的保证就有可能兑现了。
卢小惠、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四人已经进修回来了,是未来外科的主力军,马上忙碌起来,陈棋将病人初步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不用住院的,比如你割个囊肿、拨个指甲,做个清创缝合的,全部都让常喜华在门诊手术室做。
而陈棋今天就收了8个需要住院手术的患者,其实有胆囊炎的、小肠气的、静脉曲张的,则是他跟卢小慧亲自上台手术。
无影灯一亮,手术开始。
陈棋手拿着“棋刀”,居然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心静如水,如同前世一样澹定:
“大家,准备好了吗?”
卢小慧点点头:“陈大夫,我准备好了!”
解英笑了笑:“陈大夫,我也准备好了!”
“那好,黄坛卫生院第一台手术,胆囊切除术,现在正式开始!”
上午9点钟,当卫生局和黄坛区政府的领导们赶到卫生院,想参加外科开业典礼的时候,突然发现卫生院里什么准备都没有。
医院里面一片忙碌,甚至连手术室都已经开始工作了。
卫生局的邱副局长觉得太神奇的,7000元造一个手术室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刚开业病人就是人山人海,更是让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几个领导也没有生气,这年头的官员架子都不是很大,相对务实。
大家还兴致勃勃地来到手术室前,透过玻璃,发现里面的陈棋已经穿着手术服,认真地开始手术了,不禁连连点头。
胡华兴副区长不禁感慨了起来:
“不容易啊,我以为他们准备搞个小手术室,平时就是包扎一下伤口用,想不到卫生院居然放了一个大卫星,直接做起来了外科手术,我们山里人有福气了。”
卫生局的干部们可能没啥感受,黄坛当地的干部们则一个个都是老怀欣慰。
这时候,又有一辆212吉普车开进了卫生院的大门。
从车上下来的是人民医院的郭院长、朱火炎。
“嚯,这就是黄坛呀,真够远的,陈棋这小子当初进山的时候,估计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吧?哈哈。”
郭院长显然心情不错,还有空开开玩笑。
朱火炎一边扭腰舒展筋骨,一边也笑着回道:
“他才没哇凉哇凉呢,上回来人民医院,还跟我吹牛,他天天能吃肉,什么野兔野鸡天天造,还说我们没口福呢。”
“嗳老朱,你说这医院里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山里的卫生院病人少得可以可怜吗?”
朱火炎还没回答,两人就听到不远处的人群里暴发了一阵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