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呢?”
李茂阳从卫生间返回桌上,见只有安娜日一人,就问道。
安娜日双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低着的头摇摇,没说话。
然后李茂阳就见她的手上有泪水流了下来。
他正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就听楼下传来叫喊声:“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他心头一跳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向下一望,就见楼下的大街上一些人在围看一具无头尸体。
肇事的是一辆大车,就停在一边,车轮上还有着血迹。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尸体,不是巴雅尔是谁?
李茂阳酒意都被惊走了,只觉得脑袋有些嗡嗡地响,他只想让巴雅尔不要闹事地安安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的一程,没想到竟让他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而且以这种方式自杀,很明显是想给安娜日一家挣一笔赔偿款!
谁都知道,一般大车的保险金额都很高。
愣了一瞬,李茂阳赶紧转身拉起安娜日就往楼下走,走在楼梯上看看周围没人,他赶紧对安娜日道:“记住,只说我们今天来买东西,然后碰见了一起吃个饭,去医院查病的事千万别提!”
安娜日流着泪点点头。
“还有,也别提打架的事,警察如果问起巴雅尔身上以前的伤,就说你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伤的,别辜负了巴雅尔想给你们留一笔赔偿的心意,这种情况下,越多说越多错!”
安娜日再次点点头。
“赶快给牧仁打电话,让他来跟你一起解决这件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没法儿参与!”
安娜日便掏出手机给牧仁打起电话来。
李茂阳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还好,还算镇定。
他稍微回想一下刚才安娜日的反应,感觉她应该已经有了预料了。
冷静了一下,李茂阳又从安娜日的包子里掏出巴雅尔的那些检查单来,一把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牧仁,巴雅尔出车祸了,人,不在了,你什么也不要说,快来!对了,警察如果问起巴雅尔以前的伤,就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伤的。”
安娜日给牧仁打了这么一个简短的电话,不等牧仁回答就挂断了。
……
接下来,这一个下午,李茂阳陪着安娜日接受了警察的询问,直等到牧仁过来,他才有机会脱身。
然后他骑着摩托回到渡口村时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阿丽亚不在,李茂阳给老爸老妈打个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然后一个人坐在诊所里发呆。
他今天对巴雅尔说的所有的话,真的只是想让巴雅尔不要闹事地安安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的一程,他真的没有想到巴雅尔会做出那么惨烈的事来。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责任,如果他不对巴雅尔说那些话,巴雅尔应该是不会自己去找死的。
当然,抛过一切其他的事不说,单单对于巴雅尔和牧仁一家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歹不说,即便巴雅尔自己在这场交通事故中有过错有责任,但保险公司还是会按划分到的责任赔偿牧仁一家一笔钱的。
所以这巴雅尔人生的最后,还是稍微弥补了一下他对于牧仁一家的伤害。
还是在人生的最后稍微保留了一点点兄弟之情。
……
李茂阳左思右想这件事,他的责任其实并不大。
但他心里仍然感觉不舒服,回想和巴雅尔这场事的前前后后,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并不是那么光彩。
甚至有许多阴暗的成分在。
可他有什么办法,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大概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尤其是一个男人的成长过程中,总会经历这么一些或大或小的阴暗的一面吧。
就像中医中所说的阴和阳,人体中存在着阴和阳,而一个人一生的行事中,既然有阳的一面,也必然会有阴的一面的。
……
李茂阳这样静坐着沉思良久,然后拍一把桌子站起来不去多想了。
男儿做事只把握准大方向就行了,至于中间玩的一些小手段,如果是逼不得已,不去想也罢。
再翻来覆去地叽叽咕咕地多想,那就成了一个多愁善感啥事都办不成的老娘们了。
凡事只要心正即可。
只要心正,那就正气永存。
不需要用一些鸡毛蒜皮的细节来拷问自己和为难自己的。
难道非要迫出自己皮包下面藏着的“小”来才好?
咱大面上不是一个卑鄙的人,这就够了。
不做那叽叽歪歪无事瞎琢磨的小人!
“哎,李茂阳,你回来了啊!”
阿丽亚骑着摩托来上“晚自习”,见李茂阳在诊所里,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抽抽鼻子:“你喝酒了?”
“喝了点儿。”李茂阳伸了个懒腰。
“你不是说去看你们家的河头地了吗?怎么还喝酒了?而且你怎么去看了一下午?”
“你这话问得稀罕,十几亩的地不得仔细转着看看啊?喝酒怎么了?碰到几个熟人还不兴喝点啦?”李茂阳翻了个白眼道,“小丫头的少打听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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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看把你大的,不就比我大了两岁吗?”
“两岁不是大啊?多增长了两年的人生经验啊。”
“哞——咹——”阿丽亚淘气地冲李茂阳吐吐舌头,“也不见你多成熟多少!”
斗一下嘴,阿丽亚照样开启了直播,然后两人静坐下看书。
正看着,李茂阳的手机叮铃地来了一条微信:“回诊所了?”
是乔果果,她今天下午也和李茂阳通过微信,知道他去河头地转去了。
李茂阳给她和阿丽亚撒的谎一样。
“回来了。”
“我爸打听到渠南村牧仁下午回来一趟又走了,而且走得比较急,应该是又去六原县城了,说不定巴雅尔真有什么病?”
“巴雅尔和牧仁老婆没回来过?”李茂阳明知故问道。
“我爸听说他们没回来过。”
“哦,那应该是巴雅尔真查出什么病来了吧,不过别管他了,他现在也顾不上来找事了。”
事实上那家伙永远也没机会来找事了。
“你在河头地那儿就没看见牧仁来来去去的?”乔果果又问道。
“没啊?我只顾转着看地了。”李茂阳硬着头皮道。
“所以你整个的在撒谎?看地能看一下午?这是你李茂阳做事的风格?”
李茂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果然骗阿丽亚容易,骗乔果果难啊。
“好吧,我今天下午的确去六原县城了,而且亲眼看到,巴雅尔出了车祸,人不在了。”李茂阳只能实话实说了。
“啊?!真的?”
“千真万确,牧仁一家能拿到一笔赔偿款了。”
“那,巴雅尔是查出了坏病来了?”
李茂阳心道这丫头确实聪明啊。
“应该是,这个我真就不知道了。”李茂阳回道,“我只是去六原县城观察一下巴雅尔,防备那家伙搞事,结果就看到了那场车祸了。”
对女人还是不能什么话都吐尽,不然后面更没完没了了。
而且,后面他pua巴雅尔的那一段,有损他光明磊落的伟岸形象,所以千万不要让乔果果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