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骁听着她的话沉默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些都不应该,可是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若有其他法子,他也不会去害人。
“他儿子”
任衿衿问了一句,燕姬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换血就可以报名,但是,他儿子的体内已经融入了太多的杂质,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了。”
这意思就是没得救了,万骁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内心无比煎熬悔恨,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被锁链锁住的人,也渐渐停止了挣扎,也许曾经的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况且万骁害了那么多人,他又怎么能偿还得清外面那些人的血债呢?
“他还能活多久?”
万骁从地上坐了起来,语气渐渐平淡的问了一句,也许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倒是比刚刚显得平静了许多。
“不足一月。”
燕姬回了他一句,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突然对着谢轻舟跪了下去:“我自知罪孽深重,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能否,让我带他去找宝儿,反正只有一月了,大人。”
万骁之前便是从燕姬口中得到的消息,如今见燕姬对两人如此恭敬,自然也知道能说得上话的便是面前这个黑衣少年。
“别问我,我可没有什么慈悲心肠。”
谢轻舟才懒得管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这些事情本来就与他不相干,要不是为了乾渊,他连去伏魔山都不会去。
“姑娘”
他转过了身,朝着任衿衿的方向磕了一个头,任衿衿看着他,又悄悄看了一下谢轻舟,看样子谢轻舟是不会出什么决断了,但是这件事本来也不是由他们来做决断的。
“能决定的,不是我们,你该问的,是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他们的亲属。”
万骁叹了口气,然后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怜爱的替他梳理了下头发,眼角含着泪光说道:“是为父鬼迷心窍,没曾想,竟然将你也害了,下一世,还做爹的儿子,爹一定好好保护你。”
一直看着这边的任衿衿在见到他从怀里掏出匕首的时候就赶忙过去拦下,锋利的刀刃在距离那男子一寸的时候被任衿衿握在了手里。
好痛,她一定是脑子傻了,才敢空手接白刃。
“你这人,宝儿还没有见过她的弟弟,你怎么,怎么也要让他俩见一面啊。”
万骁也没想到任衿衿竟然接住了他的刀子,他急忙松了手,任衿衿也松开了手,然后扶住自己受伤的手,真疼。
她没看到,谢轻舟看向这边的眸子又冷了几分,燕姬一直观察着自家尊主的表情,看到他的眼神,她非常利落的上前扶住了任衿衿。
任衿衿有些疑惑,但是这个时候万骁摇了摇头开口说着。
“见了又能怎样,徒增伤悲吗?我举办这次的比武招亲,本就是想给她找个可以托付的人家,其实我心里也能感觉到,不会成功的,到底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谁说的?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
在万骁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们来时那条路便出现了万宝儿的声音,她手中握着剑,发丝有些凌乱,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还有一个人跟在她的身边,便是那日出声的薛少新。
两人身上都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沾上了灰尘,万宝儿看到万骁的时候跑了过来,再一看身旁被锁链锁住的人,再是坚强也忍不住了。
“这就是您这么多年都不肯见我的原因吗?这就是为何,每次我都只能隔着门跟您说话的原因吗?您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
她拉住万骁的手,看着那双皱皱巴巴的手,落下了眼泪,她真是个傻子,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宝儿,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万骁伸出手替她擦拭了下眼泪,眸中满是疼惜,他这一生,只这一双儿女,可惜,往后只能独留女儿一人在世了。
万宝儿拉着他走到弟弟身边的时候发现,万骁的腿也是一瘸一拐,看着苍老的父亲还有这般模样的弟弟,她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脸,然后走到了任衿衿面前。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衿衿。”
任衿衿也被她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去扶她,万宝儿对着她磕了一个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知道,我刚刚也听到了,我爹对你们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但是,只有一月,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尽一下做女儿的孝心。”
“一月就好,待一月之后,我会带我爹还有我的弟弟,去赎罪。”
她的目光看向任衿衿,是那般的无助,带着乞求,任衿衿低垂下了眉头,她能理解万宝儿所说的,但是这件事,始终不是她能够决定的,毕竟她站在这里,没有受什么伤害,而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外面那一具具干尸。
“我,我没有意见,但是宝儿,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的长路上,有多少的干尸。”
任衿衿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还是不对。
“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衿衿。”
她站起了身,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擦拭手上的血迹:“我也知道,你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的关系,才这样的,所以,我很感谢你,能留给我这最后一月的时光。”
薛少新听到她这话急忙问道:“宝儿,你还有我,万万不可想不开。”
万宝儿摇了摇头走到了万骁面前,她不会想不开去死,毕竟父亲的罪孽,她要用一生去偿还。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任衿衿走到了谢轻舟面前耸了耸肩:“还是我机智,嘶。”
忘了自己还有伤口,甩手的时候没把她疼死,在她张嘴喊痛的时候,一个药丸就被谢轻舟弹了她嘴里,然后滑到了她的肚子里。
“唔,什么东西?”
“毒药。”
面前的谢轻舟语气不善,看着她那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掌心嗤笑道:“任衿衿,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空手接白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疼?”
说罢他就要转身走,任衿衿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喊了呀,痛!!!好痛的!!!”
只可惜谢轻舟的背影太过洒脱,连一个停顿都不分给任衿衿。
燕姬看着这一幕上前问道:“任姑娘,你跟我家尊主,是什么关系?”
她简直太佩服任姑娘了,第一次见到她家尊主关心人,刚刚那颗药丸,如果她没有看错,应当是玉露丸,那可是能起死人肉白骨的,一般也只有受了极重的伤才会吃,可是任姑娘只是手被划破,她家尊主竟然舍得拿出来这样珍贵的东西。
“什么尊主,等下,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不想知道。”
她赶忙摇摇头,管谢轻舟有没有知道她知道他是魔尊这件事,但是不挑破,她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