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帝辛,上中界也保住了,谢轻舟成了魔界真真正正的魔尊,但是无人敢提起任衿衿的名字。
这还是之前有一个伺候的侍女,说着谢轻舟的过往情史,任衿衿三个字刚刚脱口,她的脖子就被黑雾给缠绕上了。
燕姬记得很清楚,那是任衿衿死后的第一年,谢轻舟无悲无喜,每日出去,再回来,听说闻人义死的地方被栽种了许多树,他用了极其惨烈的方法和帝辛同归于尽了,所以也入不了轮回。
当初跟着帝辛的人,都死光了,整座碎空山的老人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成了谢轻舟的左膀右臂,人人尊敬的右护法。
一年之后,有人说,天权带着摇光回到了坤灵仙山,那个时候,谢轻舟没有多说一句话,独自一个人前去了坤灵,她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那个时候,坤灵的大门早就被谢轻舟打破了,破的不成样子,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沉沉的看向天权,他说:“死了?那就鞭尸。”
燕姬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问过,任衿衿的死,始终是谢轻舟心头的一根刺,是他此生都过不去的一个坎儿。
谢轻舟知道摇光没有那么轻易就会死,所以他故意这么说的,当虚弱的摇光从天权身后站出来的时候,谢轻舟看向他讥讽道:“原来坤灵,竟然还能将死人变成活?”
“谢轻舟,放了坤灵。”
他伸出剑,垂下了头:“我任你处置。”
即使是谢轻舟不来找他,他的日子也不多了,如今这条命不过是苟延残喘,是天权用自己的修为给他吊着的。
他的师姑彻底死了,至死也没有原谅他,曾经,他活着就是为了守着天心的尸身,为了等她重新复活的那一天,可是如今,天心不在了,她去找她的小黑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烂命一条,怎么配给我的衿衿偿命?我就是杀你千遍万遍,都不为过。”
谢轻舟侧开了身子看着坤灵下面那长长的台阶说道:“我曾经也算是坤灵的人,听闻坤灵的祈福神像很是灵验,不如,你就从下面跪着上来,为她祈福如何?”
此话一出,开阳立马反驳道:“不可以,师叔,怎么能受这样的折辱?”
天玑也要开口的时候,被天权拉住了,随后听得摇光说道:“是不是我这样做,你就不会再来坤灵了?”
谢轻舟意味深长的看了天玑一眼:“跪吧,为她祈福,偿还你曾经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情。”
“师叔!”
天玑喊了一声,摇光摇摇头:“我死不足惜,这也是我曾经为了一己私心犯下的错事,天权,从此,坤灵就靠你了。”
说完后,摇光飞身到了坤灵的山下,那台阶有九十九条,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子儿路,目的就是让想拜入坤灵的人有虔诚之心,如今倒是成了摇光的受刑之路。
谢轻舟就站在上方,看着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跪上来,直到跪到膝盖血肉模糊,跪到额角冷汗涔涔,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还,还请,魔尊,不要,不要再来坤灵了。”
说完后,摇光一头栽在了地上,只听得谢轻舟说道:“你死后,本尊也不会放过你,死了,你就鞭尸,让你日日不得安宁,直到衿衿回来。”
摇光闭上了眼,彻底晕死了过去。
再后来,谢轻舟也说到做到了,摇光死后,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派人来坤灵,当着所有弟子的面鞭尸摇光,天权被气的病倒,没过多久,也随着摇光而去了。
而地牢里的天枢在听到丧钟的时候,还在受着凌迟之刑,口中喊着,他才应该是掌门这样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只有天枢自己明白,他没有疯,他在等,在等出去的那一天。
哪怕自己身上的肉被人片下来,再撒上盐水,他都忍受了过来,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行刑的弟子还听到他说:“掌门,是我的!”
天权死后,让陆云谦继承了他的位置,这也是他跟几位长老商量出来的结果,陆云谦接了过来掌门印,开阳看着他脸上的胡子走近了他:“云谦,那颗青竹,你种下了吗?”
陆云谦抱拳说道:“回师尊的话,我已经将,青竹”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顿了下这才接着说道:“我已经将青竹种下了。”
江竹苡死后,只留下了一颗妖丹,还有那半截青竹,师尊说,有妖丹在,衣衣还是有复活的可能,所以他擦干了眼泪,藏下心底所有的哀痛,只要他守着她,他相信,她总有回来的那一天。
“好,云谦,今后坤灵就交给你了。”
开阳说完后,拍了拍陆云谦的肩膀:“还有一件事,当初为了护住坤灵,你天玑师叔与谢轻舟定下了百年之约,三百年后他会来坤灵,取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陆云谦看向开阳问道,开阳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我们到那时会将答案给他,你只需要带他去万象空山镜即可。”
说完这句话后,开阳也不再多说,离开了这里,陆云谦一知半解,但是他会听开阳的话,将坤灵发扬光大,守着衣衣,守着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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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后,魔界内,谢轻舟坐在椅子上,止不住的咳嗽,燕姬递上去一碗药说道:“尊主,您还是喝点药吧。”
她的目光看向谢轻舟房间内的一个地方,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发着淡淡的光芒,里面便是任衿衿的灵魂,而她知道的是,尊主是在用自己的灵魂温养着任衿衿的灵魂。
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损害供养人身体的法子。
“我不喝,拿走吧。”
他站起身来,以手做拳咳嗽了下:“出去吧。”
燕姬摇摇头,无奈的走了出去,尊主的性子,倘若是夫人在,还能劝他几句,但是除了夫人,没有任何人能劝他了。
门被关上,谢轻舟走到那发着淡淡光芒的盒子处,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那盒子,耳边仿佛又浮现出了任衿衿笑着喊他阿舟的模样。
自任衿衿死后的一百年,再也无人唤他阿舟了,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句阿舟,带着无限的爱意,轻轻唤他。
剧烈的咳嗽从房内传出,燕姬也没了法子,只能让医官做些药膳了,也幸好她上次说,若是尊主再不好好吃饭,只怕夫人回来是要生气的。
也不知道尊主想到了什么,竟然是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也许,曾经,夫人真的这么跟他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