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燕和黄伟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梁英十分狼狈地被梁敏往外推,梁英比梁敏高,估计力气也大,梁敏累得小脸通红,两人怕外面人听见,只是拼命使劲,却没有叫喊,门被推开,她们都愣了。
“表哥,我不过是来看看你——”
“出去,叫你们经理过来!”黄伟良怒了,“上班时间,你总往这边跑,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梁英眼泪立刻溢满眼眶,哽咽着往外冲,梁敏神情有点紧张,但她只是微微低头站着,什么也没说。
“通知广告部经理到我这里来一趟。”黄伟良疾步走进了里间,林燕知道他很生气,怕他训斥孙经理,便小声提醒梁敏:“倒两杯茶进来。”
其实梁敏已经在准备了,这个女子的工作态度还真的很认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以工作为先,难怪伟良会这么快就对她赞不绝口了。
林燕见黄伟良试了试茶水不烫,一口气喝了半杯,便提醒他道:“别那么大火气,问题出在我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梁敏的声音:“孙经理到了。”
“让他进来!”
孙经理平时都是海林布置工作的,开会时黄伟良也很少说话,他进来是,心里便存着几分忐忑。
“你手下的人是不是很闲?”黄伟良没给好脸,孙经理茫然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冻结了。
“我这里怎么总是见到你部门的人在晃?人太多的话,适当裁撤几个。”
“黄董。我们那里整天忙不过来的,梁英工作任务也很多,她就是不好好完成,我昨天还批评她了。可她,可她说——”
“不要说她是我什么亲戚,我认识她不到三个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梁英在公司都换了三个部门了。“孙经理满脸黑线地低声解释了一句。
林燕声音柔和地给孙经理说了一句:“五百年前咱们的祖先说不定还是兄弟呢,这是公司,不是开宴会的,今天提醒你一下,工作上该怎样就得怎样,就是我和董事长犯了错,你们也管得。”
“是。我知道了。”孙经理出去了,梁敏进来,为黄伟良续水。
“你工作去吧,这里有我。”林燕给梁敏了一个微笑,梁敏也微微笑了笑。出去了。
“我刚才应该给孙经理明说,把梁英辞退了。竟然换了三个部门!就是说,她就是那击鼓传花游戏里的花,谁也不想要她,但别人递过来又不得不接着。”
黄伟良被林燕逗得笑了一下,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的,他拿起电话给人事部经理,让他派车把梁英送回家:“把话说好点。这女娃很能然(赖着不走的意思)。”
随即,黄伟良又皱起了眉头,对着桌上的文件发呆,林燕把百货大楼的工作报告翻看完了,他还是那个动作。
“伟良,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这话本来该在家里问。但林燕忍不住了,黄伟良不可能为梁英这么个小事情费心。
“我有点控制不住黄仁厚了。”黄伟良很烦,“我不该答应给他一个门面,他现在把那个门面,换成了黄有良的名字,不知道捣什么鬼,我问他不肯说,昨天,我要他辞职,他哭着求我。”
他和林燕一样,都有点心软,就像林燕对爹爹老林和大弟弟林佳豪满心怨恨,也下不了狠心一样,黄伟良对黄仁厚也没法冷下心肠,大概,黄仁厚一脸皱纹折得跟苦瓜一样,坐在家门口哭的样子,让黄伟良没办法了吧。
“算了,不理会他了,反正那个门面也是付了钱的,咱又不是白给他。”林燕只能这么说,“再说,他给了你堂哥,好过写成那个女人的名字呀。”
黄伟良搓了搓脸,似乎想打起精神:“我恨他,一想到妈因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的心就像虫子咬着一样难受,我当时不该心软。”
“别难过,你做的对着呢,不把他塞回那个家里,他还会来找你的,咱妈年纪大了,需要安静平和地过日子,他还是在咱妈眼前消失最好。”
林燕专门咨询过律师,像黄仁厚这样的缺德鬼,法律依然要求黄伟良赡养,律师的话:“我们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当父亲的,还是把他养了好几岁,那他现在也得为他养几年老呀。”
“他把那个女人的儿子,从一岁养到结婚生子,工作也是他帮着安置的。”
“那法院肯定会判那个儿子在赡养上责任更重。”
“他已经离婚了。”
“只要曾经存在抚养关系,他就得赡养老人,这是天经地义的,离婚也摆脱不了。”
林燕委托了律师,搜集到足够多的黄仁厚抚养肖丽萍儿子的证据。若是黄仁厚再被抛弃,她便把证据给他,让他打官司去。
林燕虽然没有打过官司,但当年李慧离婚时受了多大罪,她可是很清楚的。不管黄仁厚老年有多可怜,打官司时的心里有多纠结,她必须强令自己不可心软,那是他罪有应得的。黄仁厚比老林,还要恶劣得多了,黄伟良当年才多大啊,玉良更小,一个农村女人带个孩子,他竟然不肯按法院的要求付抚养费,黄伟良考上大学,当妈的实在凑不够学费,去找他要钱,竟然被肖丽萍骂“要饭的”,还和儿子一起把她拖出小区,黄仁厚就在一边,无动于衷地眼睁睁看着。若不是他太恶劣,前妻也不会看见他都会气得晕倒呢。
“伟良,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只要他不在咱妈眼前晃,随他去吧。”看丈夫还有点纠结,林燕再次为他宽解。
“我怕他再离婚。你说,他为何不把门店写成自己名字?”
“估计是那个女人在逼他,他即将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想,他肯定也意识到了,也在为自己做打算。”
“知道为自己打算也行,不要完全成了包袱,甩到我们身上。”林燕说道,“你工作挺累的,这件事我来管吧。”
“不行,医生要你多休息,心态要平和,插手这事儿,难免会情绪激动。”黄伟良态度很坚决。
“那你不要太纠结此事,我不想你为此不开心。”
“好的,我会的。”
林燕见他依然皱着眉头,心说:你就是能嘴上说安慰的话,要是不纠结我都烧高香了。
“哦,他要是离婚,能分出一部分家产,自己有钱为自己养老,你说,他还来找咱不?你看,他把门店给了有良,工作给了金良,是不是想让这两个给他养老呀?”
“有可能。有良和金良也会给他养老的,毕竟他有退休金,就是一日三餐洗洗涮涮的事儿,多个他也增加不了太大的负担,去医院看病等等,他自己有钱就能解决。”说到这里,黄伟良情绪略微好点。
林燕轻声说了一个主意。
“不错,试一试吧。”黄伟良赞赏地拍了拍林燕的肩膀,一副你真行的样子。
这天,黄仁厚下了班,一个人走到城外散心,黄伟良成功把他塞回那个家里,还让他把肖丽萍的钱包掏空,便准备撒手不管他了,连一个小职员的位置都不肯给他,让他心里挺难受的。他当然知道儿子恨他,谁要自己那时做得过分呢?可他也曾经非常疼爱过他的。他和任秋新刚结婚时,感情也是特别好的,黄伟良的出生,更是让这个家更加美满,他工作顺利、妻子勤快温柔、儿子聪明可爱,那日子美好的任谁见了都会羡慕嫉妒恨的。周末回到家,他总会把黄伟良扛在肩头,在村里闲逛一会儿,享受村里人艳羡的目光,后来有了玉良,他抱着女儿,牵着儿子,小日子那个美呀,神仙也不过如此。
怪就怪肖丽萍来纠缠他。黄仁厚有个大缺点,喜欢看美女,并且,在漂亮女人跟前,特别没有原则,说不出拒绝的话,肖丽萍那时刚刚离婚,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早婚早孕,被单位开除,在百货大楼当临时工,黄仁厚的目光让她知道这里有机可乘,果然,她一靠过来,黄仁厚马上就欣喜若狂地接纳了,很快就让她牢牢攥在了手心。肖丽萍是谁呀?原来县招待所的一枝花。这么说她,并不是她有多漂亮,而是她够不检点,曾经传出很多绯闻,最后因为和一位来此住了几天的外地顾客胡天胡地,不小心怀孕,这才不得不嫁给一直追求她的锅炉工,但那锅炉工发现自己顶了个绿油油的帽子,在她生下孩子时,便离婚了。
肖丽萍单身女人带着个儿子,虽然有父母帮忙,日子还是非常难过的。临时工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而一袋奶粉都得七八块,她儿子三天一包,工资全部给儿子买奶粉都不够,何况,她还喜欢穿戴打扮,爱吃零嘴。
黄仁厚就是个蠢猪,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这个女人经济来源都是由哪些组成,凭啥能过得比较富裕呢?那些个姘/头在物质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的。
黄仁厚的小日子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他忘乎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以至于掉进肖丽萍的陷阱里,后半辈子,便就这么毁了。
环视我们周围,也能发现这样的例子,放着好好的幸福日子不过瞎折腾,折腾到自己变得可怜可憎,他才消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