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真的不扩张了?”
洋鬼子们走了,空荡荡会议室中,止赵景阳与孟绪安两人。
孟绪安道:“你竟然连这个都答应了,这不像你。”
赵景阳洒然一笑:“你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洋鬼子害怕瀚海继续扩张,占领整个上海滩的另一面,彻底破坏烟土市场,使他们失去巨大利益;而我呢?瀚海的体量毕竟不足,新占了一大块地盘,需要时间消化。”
“他们只是畏惧我的武力和强硬,暂时找不到机会,只要有机会,洋鬼子绝不吝惜置我于死地。”
“我要的,是足够的时间。我会跟做烟土买卖、祸害神州的洋鬼子讲信义?你也太瞧不起我赵景阳了,孟七。”
孟绪安苦笑。
“好吧,我就不该问这个。”
他说:“反正你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赵景阳笑眯眯点了点头。
一场谈判,各自的目的都达到了。
洋鬼子害怕赵景阳发疯,要稳住他、限制他;赵景阳则从洋鬼子这儿得到了一些承诺。
比如码头,洋鬼子们就承诺不拒绝赵景阳购买码头的经营权,但该给的钱一分不能少,并且绝不能强迫,不准动用武力。
要求只能通过纯商业的手段进行。
此外还有一些,暂不赘言。
一句话,就是打算跟赵景阳讲规矩了——洋鬼子的尿性——你跟他讲规矩,他跟你玩下三滥;当下三滥玩不过的时候,洋鬼子就跟你讲规矩了。
“东洋人给你做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洋人们都吓到了。”孟绪安道:“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到对付容氏这件事情上了?”
两人合作的基础,便是对付容氏。
孟绪安是为了报仇,赵景阳起初是为了渔业,瀚海是以鱼起家的;现在嘛,取得了渔业的掌控权,夺走了容氏的捕捞船队,结怨已深。
赵景阳历来是个不做则罢,做则做绝的——容定坤又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个好人,于杭兴那种,赵景阳还会考虑考虑,容定坤嘛,去死。
赵景阳哈哈一笑:“放心,我没忘。”
说着,两人起身出离会议室,赵景阳说:“今天这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小鬼子是好人啊,送上门来给我立威。”
“我还想着,若一时半会儿没能解决,容定坤必不会放过机会,上蹿下跳给我添乱。”
“我于是落了一子先手。”
赵景阳说着,已瞧见了不远处正经危坐的顾静江。
“不是我说你,孟七。你这人做事,虽然颇有章法,却是个优柔寡断的。教你瞧瞧我是怎么对付容定坤的。”
孟绪安听着,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露出了期待之色。
“老顾。”
顾静江忙站起来:“景爷。”
“人来了?”赵景阳问。
“来了。”顾静江道:“脚落的包间里,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
“好。”赵景阳笑起来,对孟绪安道:“我请了一个客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孟绪安笑道:“赵老板的客人必非常人,不可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到脚落的包间,赵景阳推门而入。
孟绪安跟着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客人’。
“杨秀成?!”
不错,就是容定坤的左膀右臂,杨秀成。
说起来杨秀成和孟绪安,分外有一种相似——都是西装革履、都是金边眼镜,都是职业经理人
这两个人,相似之处,极多。
看到杨秀成,孟绪安立时知道了赵景阳之前话里的意思了!他满心里,此间都是期待。
见赵景阳进来,杨秀成起身,伸出手:“赵老板,您好。”
赵景阳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说:“这位孟七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杨秀成笑了下:“赵老板好意,我跟孟先生认识。”
“认识就好。”
关上门,各自落座。
赵景阳翘起二郎腿,笑容澹薄:“杨先生既然来了,想必已心有所决。你有什么要求,先提出来,然后咱们再谈。”
孟绪安坐在旁边好整以暇。
杨秀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希望赵先生在处理掉容定坤之后,能将容氏的生丝、瓷器生意交给我。这是其一。”
赵景阳不置可否:“其二呢?”
杨秀成深深的吸了口气:“我知道赵先生的手段,最擅斩草除根。但我希望,在容定坤倒下之后,赵先生能放过容芳桦、荣芳林。”
赵景阳听了,笑了起来:“杨先生也是个怜香惜玉的。”
说:“我见过那两个姑娘一面,虽然年纪还小,却也娇俏可爱。”
杨秀成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斟酌道:“若赵先生看上了她们,大可以接到家中。”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赵景阳哈哈大笑:“你是个人才呀。”
笑容一收:“容定坤的两个女儿,既然你要保她们,我给你个面子。至于接到家中,就不必了。虽然娇俏,却还不入我的眼。你自己留着吧。”
便说:“还有吗?”
杨秀成摇了摇头:“容氏航运,我没资格染指;会德货仓的项目,我同样没资格染指。赵先生,我只有这些要求。”
孟绪安暗暗点头——倒不是个十分贪婪的。就他自己而言,是可以接受的。
赵景阳颔首:“好。生丝、瓷器的业务,我本来也不打算要,你要,给你就是。”
“容定坤的两个女儿,你要保,给你。不过你得看着点,若日后闹出找我寻仇的狗血,我可不会手软,连着你一起收拾了!”
杨秀成道:“赵先生说的,我记住了。”
赵景阳点头:“前提是你手里握着的东西,能让容定坤万劫不复。否则你的索求,便无从谈起。”
杨秀成深深的吸了口气:“您放心,赵先生,容定坤所作的烂事,不说全部,我至少掌握了百分之八十的证据。”
说着,他将放在手边的一口手提箱捧起来,搁在桌上,轻轻推倒赵景阳面前:“都在这里。”
赵景阳笑了起来:“聪明人。”
他抚掌道:“说实话,若不计手段,我要弄死容定坤,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差别。不过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跟我讲道理,我就跟他讲道理;别人跟我玩手段,我才跟他玩手段。”
“与容氏的商业之争,咱们就用规则内的手段决胜负。”
经过昨夜、今日之事,许多人已被赵景阳搞得神经紧绷;若再用规则之外的手段弄死容定坤,接下来,赵景阳面对的就是群起而攻之。
那么,刚刚的那场谈判,便也付诸流水,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