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于族类,是建立在异类对‘人’之一字的认同的基础上的说法;干净的妖,餐风饮露、自得其乐,不曾吃过人、杀过人的,才有‘不拘于族类’的资格。
至于杀过人、尤其是吃过人的,这种妖物,打心眼里就没把‘人’当回事——当作是猎物、食物;与人之间争斗是生存空间的争夺,不分对错、没有善恶,这儿便不需任何考虑,见一个杀一个!
就司藤而言,说她运气不好,自小被丘山拘禁、折磨;说运气好,却也正是因着丘山之故,她不曾吃过人。
要是吃过人的,便生的再美、与冯世真长得再像,在赵景阳眼中也如一坨腐肉,见着了肯定一巴掌打死。
赵景阳的立场,永远是那么坚定。
“世界的大环境只要不发生变化,妖魔鬼怪的产生,便不可断绝。”
赵景阳说:“基于此,我建议你创办一个妖魔鬼怪学校。”
司藤闻言,眨巴眼睛,惊奇:“学校?”
十分有一种不可思议。
赵景阳点头:“教育!”
说:“有智慧的生灵,都可以教育。便譬如妖物,因生来自然,行事只遵从本能,无有善恶、习性天真;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正是一张白纸。”
“已经染上色的积年妖物且不论;新生的妖物,如一张白纸,完全可以仔细教导他们,树立他们正确的人道观念。”
“有了正确的人道观念,便是‘不拘于族类’了,属于‘人’的范畴了。”
说到这里,赵景阳不禁笑起来:“世真在那边搞教育,你在这边搞教育;虽然教导的对象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司藤听着赵景阳的话,心中大动;又听他说到冯世真,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赵景阳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强硬霸道——就是因为那个叫冯世真的,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对于创办学校,教导妖魔鬼怪,司藤无疑心动;但转念一想,又为难起来。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儿知道怎么去教导别人?
赵景阳看出她心里所想,便笑道:“学校的创办者,未必一定是老师;做校长的,未必要天天给学生上课。”
道:“这事儿你先规划规划,我回头去那边,把碧柔带过来;当初世真创办瀚海学校,碧柔出力很大。学校要怎么搞,等她过来了,你跟她商量着办。”
说的是郝碧柔。
司藤点了点头,却说:“那要是学校建起来了,生源哪儿去找?”
赵景阳笑道:“学校若是建起来,一边通过你的那些妖怪朋友在妖怪圈子里宣传;一边嘛,自然是薪火宝树,通过下达任务的方式,邀请也好、捕捉也罢,总能给你凑些学生出来。”
司藤心下大定,建立妖怪学校的事,便此在脑子里生根发芽。
赵景阳这时候又说:“初期的准备工作,你去找欢颜,她会予以你不小的帮助。”
“学校要建在什么地方,建多大,方方面面,考虑妥当。可以建在上海滩,也可以是别的地方;是要安静、封闭,还是要方便、热闹。具体如何,自己去想。也可以去问问明镜和崔雪她们的意见。”
又说:“还有。你都是要当校长的人了,捉紧些读书;免得到时候,那些学生逮着你问问题,你个当校长的却答不上来,丢了脸,可别来找我。”
这一句说的,司藤提起了心来。
想想她觉得有点恐怖——堂堂校长,要是被学生给问住了,那得多丢脸?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多读书。
景园的修炼静室内,赵景阳盘膝而坐;暗金色金属框的亡灵黑经就搁在膝盖上。
赵景阳闭着眼睛,周身元罡流转。
膝盖上的亡灵黑经渐渐涌出一抹黑气,随着时间流逝,愈是浓重;黑气仿佛活物,从书页的缝隙里钻出来,在书皮表面蠕动、扭曲,给人一种极是不详之感。
忽的,赵景阳睁开眼,手掌一翻如翻天,携着披荆棘的强烈拳意,一掌摁在书面上,将几乎已蒙住了整个书面的黑气涤荡一空。
隐约间,听到一声愤怒的狂嗥!
赵景阳将亡灵黑经重新封住,狭长眼中精光四射,眉宇间颇有几分笑意。
这亡灵黑经落到他手里已有一段时间;每每有空,赵景阳便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捉摸。
这里头书页上,以一种简略的象形文字——与道家符文相近,展现形式却又相异的文字,书写的,是一个被称之为‘死神阿努比斯’的长篇神话故事。
文字里面,没有多的含义。就是对阿努比斯的种种赞颂、歌唱、吹捧。
真正的奥妙,是潜伏在这本书深处的那一道蕴含着阴暗、腐败、死亡气息的力量!
一旦赵景阳对书的刺激超过某个界限,里头的那股力量就会动起来;起初的那一回,那股力量凶横的紧,化作一颗狗脑袋,竟想把赵景阳一口吃了。
然后被赵景阳教做人狗了!
区区一股力量,怎奈何赵景阳?若是这股力量的源头,其本尊降临,赵景阳还有几分忌惮。止一股力量,在赵景阳面前根本翻不起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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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为了寻根究底、探究阿努比斯的本质,这股力量早被赵景阳打散了去。
这段时间的研究,虽然还没彻底把阿努比斯的本质挖掘出来,但大致已经可以确定,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结合这段时间修行界各家道派兑进薪火宝树的各种法术、法门,尤以请神上身的诸般法门之中与地府相关的种种信息和知识,赵景阳窥伺到了阿努比斯的来头。
这玩意儿,分明是这个世界的背面,也就是所谓地府那片阴影世界里的产物!
只是这阿努比斯到底有多强,赵景阳还无法确切之;似这等,直接干涉人道,占据人类信仰的玩意儿,是瀚海王廷必须要清剿、灭杀的人道毒瘤。
不过暂时赵景阳还没打算直接找上门去弄死它。
一来嘛,西土那边,人俑秦皇干的不错;人俑秦皇的行为,一定会对这个狗头的信仰产生巨大冲击,早晚两个会对上。
不论谁死谁活,赵景阳都乐得看到。
第二个,则是赵景阳还没有探究出这东西的本质,不能确切其力量层次;他打算等修行完成一个阶段的开窍,提一提境界,有了绝对的把握,再去把那玩意儿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