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祀并不知道安宁长公主的打算,他只是以最快的迅速跑回自己的院子,他过去请安时就派人去接,这时候估摸着要来了,也许已经来了,就在屋里坐着等他。
静楚就要来了,静楚就在屋里……
这个念头催动着他,让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姑娘刚进屋,我派了嬷嬷进去侍候,估摸着正在更衣。”大太监向前说着。
更衣两个字让叶景祀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直潜伏在心里的冲动让他有些急躁,上前走向台阶,直接推门进去。他住的五间正房虽然并没有隔断,东间卧室里却有帐幔相隔,此时帐幔全部放了下来。
刚才的勇气全部用与推门了,要不要打起帘子进去,似乎成了天下间最为难的事。就在此时,帐幔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叶景祀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响了,想都不想直接大动作的掀起帐幔。
里间窗子是开着的,早上的阳光洒了进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温和安静。
静楚人在屏风前站着,几个婆子围着她整理衣裙,僧袍已经换下。米色纱裙,外罩白底橙黄小花浅青灰枝叶长衣,正衣基本穿好,婆子们是在整理下摆以及配饰。香带,荷包,手绢,胸前的饰物,腰间的玉佩,一件件往身上塞。
帐幔因为叶景祀的大动作飘动着,里头却是如此安静祥和。婆子们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了。静楚则是抬头看向叶景祀,道:“打扰你了。”
声音平淡,对叶景祀的突然闯入既没有显得意外,更没有显得很惊慌,好像很理所当然的事。
叶景祀顿时觉得口有些干,只是怔怔看着静楚,他一直都知道静楚有多美,但每次见她时,他都觉得静楚好像更漂亮了些。
“把帐幔挂好吧。”静楚轻声说着,好像是商量的口气,又好像是吩咐。两个婆子立即过去,两边帐幔拉好,里间也就显得更加亮堂,倒是叶景祀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好像真是他才是那个闯入的。
静楚并没有理会他,衣服整理好,便唤丫头进来侍候着洗脸,然后在梳妆台前坐好梳头。叶景祀两步走到梳妆台前,直看着她,如此静楚实在是陌生的很,却又异常的漂亮。
静楚这才抬起头来,却是道:“你不要更衣洗脸吗?”
“要……要的。”叶景祀不自觉得结巴起来,马上回神来道:“不过也没那么着急,我动作快,我要看着你梳头。”
“这有什么好看的。”静楚笑着说了一句,看叶景祀不走,也不理会他。先打开首饰匣子,挑了一个对红宝石的坠子,一根金镶红宝石的头钗和一枝布摇,对梳头的小太监道:“我要带这三样,梳个简单的发饰就好。”
梳头小太监手巧,马上利落的动手。先解了头上的包布,随便把发髻拆开,一头又黑又密的青丝直垂在腰间,叶景祀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很滑很顺,好像一匹最最上等的锦缎。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好像通电一般,让他的思绪都有些飞起。
他知道静楚不喜欢,但随着越来越勤的见面,他都迫切地想摸摸她。头发也好,衣服也罢,即使还是抱不到,但肢体的接触的诱惑深深刺激着他,有时强烈的欲望好似要把他整个人给吞噬掉。
“别闹了,时候不早了。”静楚轻声说着,声音很温和,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怒气,只是在提醒着他。
叶景祀只觉得自己停不下手,站在静楚身后,好像伸伸手就能整个把她抱在怀里。从镜子里看着静楚的芙蓉绣脸。安静,温和,尤其是一双眸子,几乎把他的魂都要勾走了。
“再不收拾真走不了了。”静楚突然转过头来,直看向叶景祀道:“还是你根本就是骗我的,今天并不出门去。”
叶景祀虽然舍不得但也让开了,笑着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连今天要做什么都安排好了。”
“那就快些去更衣,别在这里晃着了。”静楚说着。
叶景祀看着她微嗔的脸,顿时笑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得温柔起来,道:“好,我不闹你了。”
小太监给静楚梳头,叶景祀就在旁边更衣,依着静楚的衣服颜色挑了身同色系的外衣。大太监们侍候着着装,叶景祀的眼睛是一刻也没从静楚身上移开。
看着她梳头上妆,涂脂抹粉,尤其是涂嘴唇时,叶景祀下意识的禀住呼吸。看惯了静楚僧袍的模样,知道她穿素色有多美。现在也就是姑娘平常出门的打扮,没想到竟然如此夺目璀璨,甚至在一瞬间他想到静楚身穿嫁衣嫁给他时的模样。
婆子打开首饰匣子,各色金玉手镯摆在静楚面前,静楚挑了两对。婆子侍候着戴上,全部装束算是完了,静楚不自觉地站起身,在穿衣镜面前站定,心情不自觉得感慨起来,也有瞬间的迷茫,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这样装扮一回。
“你真漂亮。”叶景祀凑了过去,有几分痴迷的看着静楚。
静楚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末了只是别开眼不去看他。
叶景祀看她这样,好像被鼓舞了一样,伸手就要抱住她,只是不等他行动。就听门婆子道:“车驾已经妥当……”叶景祀立马有踹人的冲动,要不是静楚在旁边,他肯定就要开骂了,说话都不会瞅时候,身边这群废物真的要换一换。
静楚淡淡地道:“走吧,别让两位姑娘久等了。”车驾肯定是昨天就准备好的,现在婆子特意来说,肯定是国公府来催了。
出来屋门,软轿已经在外头稍着。静楚上轿,叶景祀步行在轿边,他实在是坐不惯软轿,而且就这么一点路,他更喜欢用走的,更何况跟轿在旁边,他偏头就可以看到静楚的脸。
到二门处,车驾已经停着了,小太监放下软轿,叶景祀连忙前去扶她,看看两人身上的衣服,笑着道:“我们今天这样像不像夫妻。”
静楚侧头看他一眼,平淡的道:“那你就娶我为正室。”
叶景祀怔了一下,静楚也不理会他,快一步甩开叶景祀走向马车。
婆子们拿来脚凳,叶景祀上前扶着静楚上车,静楚看他一眼也没甩开手,叶景祀跟上来。公主府的马车当然有宽敞的,但叶景祀拐静楚出门一趟不容易,自然希望独处的空间越小越好,这是特意挑的,两人只能肩并肩坐着,一点多余的空缝都没有。
两人坐稳,丫头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出去。公主府的马上驶出去时,叶茜和叶荞的马车也出来了,两方管事汇合,叶景祀的马车打头,两辆马车带着随从人员一起往城外走。
叶景祀看静楚一直默认坐着不吭声,便笑着道:“难得出门一趟,你也往外头看看,街上热闹着呢。”
“我是修行之人,应该好静不好动。”静楚默然说着,语气之中有几分悲凉也有几分感慨道:“我与师傅在外头那几年,看了太多的热闹,实在是不想看了。”
叶景祀听得静楚语气凝重,知道她以前吃了许多苦心,心中十分心疼,不自觉得拉住静楚的手道:“若是我能早认识你就好了,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不过你放心吧,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我一定会保护你。”
静楚不着痕迹的抽开手,看向叶景祀道:“你的情义我都懂的,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是……你若是真的喜欢我,真是为我好,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应该成全我。”
叶景祀脸色瞬间变了,厉声道:“你心里难道还在想那个陈渊!!”那样一个破落书生,凭什么跟他比,就那么个玩意,也值得记在心里。
“我只想堂堂正正当正室而己。”静楚打断叶景祀的话,神色十分坚决。
这句话她在最初就跟叶景祀说过,后来她一直在说。叶景祀是懂的,但他认为后宅的女□也好,妾也好,都要听他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想宠谁就宠谁。只要能得到他的爱,就能够立足了。
“我说过对你好就一定会对你好,难道你觉得我会是怕老婆的软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叶景祀说着,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欢天喜地的带着静楚散散心,兴奋了一晚上,半夜让人打开库房挑首饰。看着静楚更衣,上妆,两人穿同色系的衣服,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欢几乎把他淹没了。终于上了车,两人肩并肩的坐着。静楚就跟他说,她想嫁给陈渊,那样当胸一刀捅过来,直插的他透不过气。真该早点捏死那个小杂碎,彻底绝了静楚的心思。
静楚听得伤心,低声道:“你只知道对我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对我,你将来的正室要如何立足。”
“我又不喜欢她,我管她做什么。”叶景祀辣气壮的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静楚,伸手抓住她的肩道:“我喜欢是你,你心里明明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好。”
静楚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挣扎着就想挣开他。
叶景祀却是伸手紧紧搂住她,道:“反正这辈子你肯定要跟我的,你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