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侧身站着,这时她才看清他左眼眼角处有颗位置正好的泪痣,这人是双不太规范的长形桃花眼,双眼皮褶皱若隐若现,加上泪痣却是与这人桀骜的气质相反的媚眼。
他垂眸冷笑:“娘娘若不是怕受连累,也不会救我这条命吧!”
“那也算救了,难道你要忘恩负义?”楚云京反问,晶亮的眸子在门窗透进来的光下闪动着,就这样定在侍卫身上。
侍卫转头对上她的清眸流盼的大眼睛,挑眉道:“怎么还?”
她努努嘴,思虑一番:“嗯先说出你的身份。”
“禁军末等侍卫,周炀!”他面向楚云京,透光打在侧脸上。
此刻她最好奇的是这个侍卫的身份,禁军中不乏有官宦子弟做领军来历练的,看他的做派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像公子哥的做派,若是谁家的公子,又得罪了宁若水,那她也是要收入麾下的。
可却是个末等侍卫??没搞错吧!民间招募进来的末等侍卫?竟这么狂妄,语气你进一步他进两步,可是家里没人了不怕连累?
她疑问道:“末等侍卫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未曾!”不带一丝犹豫的回复。
楚云京语气嘲讽:“不可能!就你这脾气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权贵?比如某个嚣张的王妃?”认真的诱导询问。
周炀又垂眸,思索片刻:“嚣张?王妃?娘娘是在说自己?”
怎么会跟她联系起来,说的明明是宁若水那个毒妇。一个末等侍卫平日里只能去守各宫宫门,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侍卫绝对不简单,正如所见的气质一般深不可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宫自愧不如!你对宫里的娘娘摸得挺清楚啊,本宫王妃的身份都猜出来了?”
梳着妇人的发髻,又是锦衣华服金钗玉簪的行走在宫中,很难不被人猜出身份,况且他早就把宫里的权贵摸清楚了,十八九岁的娘娘只有祁王妃一人。
“像你这个年纪的娘娘、公主,只有祁王妃一位,更何况方才你的样子明显是未”未经男女之事
周炀话语戛然而止,尴尬的低下头,若再说下去就显得轻浮了,本就是刚才对不住这位女子,他今日在太极殿前站岗,到了时辰有人来换岗,他本与从前一般自己回住处,不想竟被人迷晕了,而后浑身燥热的醒来,看见身侧的女子,当时受药物影响险些控制不住,再后来被砸晕了带到这个地方。
祁王妃从未见过祁王,这可是宫内宫外都清楚的事,所以她并未经过男女之事,周炀清楚得很。
楚云京也确实显得稚嫩了些,即使打扮的像个少妇,内里还是个少女,容易被人看穿。
她不明所以:“未什么?”未等回复,随即又开口:“看在你对主子的事情如此上心的份上,日后就做本宫的侍卫!”
“不!”语气坚定。
楚云京肃然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本宫回去随意找个什么由头杀了你,绰绰有余!”
在周炀面前摆起的架子貌似毫无效果,这侍卫狡猾的很。
“我现在杀了娘娘也是绰绰有余!”得来的却是更大的威胁。
她睨着眸子,心里思量着,此人胆子极大,一定能做得出来,若是在这被杀,连个救她的人都没有,估计得找好几天才能发现尸体,不划算!
良久,她柔和了一些:“诶~好好好!这样吧!你做本宫的侍卫,本宫出宫后将你带出去,许你荣华富贵如何?”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武功不低,四肢健壮很能打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逊于肃华和伏枫,府里那两位都是祁王的心腹,做一些事时总得背着他们,可又怕偷偷出去不安全,需要收一个自己的心腹,关键时刻能为她拼杀的。
在宫里做个末等侍卫别说俸禄低了,连油水都捞不到,攀上一个王妃可是他这种人的福气,是人都想要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摆着,她不信这侍卫会有什么理由拒绝。
怎料周炀只是无所谓的合上眼,口里喃喃道:“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未拥有就不会失去,亦不会心痛!”
这让楚云京摸不着头脑,是要拒绝的意思?身怀绝技天性桀骜,难道只为做一个宫中的末等侍卫?还是料定自己能凭几之力不靠任何人得到高位?未免太清高了吧!
是人就不会无欲无求,只是人与人的追求不同,也许他不在乎那些钱财,在乎的是官位呢!
“什么歪理!那好,本宫许你锦绣前程、入朝为官如何?”她试探性的语气,并不知道官职的诱惑是否会成功。
此话一出,周炀明显迟疑了,目光深沉,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看他这般,楚云京明白是动心了,没想到才第二个诱惑就上钩了。
她有些得意的扬起唇角:“犹豫了吧!你无需质疑,本宫即能许你亦能办到,怎么样?做本宫的侍卫吗?”明白对方的疑惑,所以她要给他一剂定心丸。
周炀此刻一个迟疑未决的目光打过去,二人眼神又对上了,似乎都要窥视对方的内心,猜测对方可不可信。
良久他昂然直入:“为官?还不错,足以打动我,可你凭什么许我?凭你是个无权无势的王妃?还是你断定将来的皇位是祁王殿下的?”
这话犯了忌讳,这事又跟皇位有什么干系,她从未想过谋取皇位,只是想在这吃人的京都站稳脚跟,能不再被人欺负,不被人践踏。
此番她必不会向眼前这个不知底细的侍卫透漏过多,宫外刚刚建起来的小势力容易崩塌。
她气定神闲道:“本宫就是敢许,至于凭什么我又凭什么告诉你,你如今只能投靠本宫,被人下了药,就说明你已经得罪了人,此番害不了你,难免你能躲过下一回。”
周炀欲擒故纵的把戏耍了半天,得到了想要的也不在隐瞒,无论楚云京能不能助他得到官职,现在自己的命是有了保障,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冲突,他可以答应她,从而去查自己的案!
“你要我做什么?”
“本宫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且回去,本宫需要你时自然会叫你!”她起身出门。
经过这次能得到一个助手,也算因祸得福,宁若水这个王八蛋,早晚收拾她。
她快步回九华殿,回去后殿内竟一片平静,丝毫不知她和司妤被绑的事,她前脚刚回到九华殿正焦急司妤被带到哪时,就有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是司妤担心她出事急忙跑回来报信,看见她平安后松了一口气。
太监把司妤直接扔到被打晕的地方,那扇小门后,那片寂静无人发现,司妤是被冻醒的,然后发现遭了暗算,索性他们没对司妤怎么样,否则一定得跟宁若水拼个鱼死网破。
还未进到屋子,皇后就差人来了,询问祁王妃可在殿内,估计是皇后刚刚被宁若水一顿诓,放心不下这才叫人来的,看到楚云京安然无恙宫人就回去禀报了。
在侧殿呆了不过一刻钟,掐着时间皇后的凤驾不过刚到凤仪宫,索性她回来得快,若是让皇后找不到她,怕是要闹大了。
随后就遣人将周炀升做二等侍卫,如此也不用在哪个宫站岗了,做个小领头在宫里穿梭自如,至于那个想害他的暂时也不会出手。
她还得在谋划一番,到时将周炀带出去后该如何给他职位,现下应该先把周炀的身世背景搞清楚。
于是当即就写信递给孙德,让他去查查此人的身世背景。
至于六皇子,人家早早的下了学就被接回张贵妃的未央宫去见外祖母了,丝毫没有派人来让她去接,哪找的小宫女,这么劣质的谎言竟把她套上套了。
用完晚膳,她去未央宫拜访
此时的怀王府,宁若水正怨毒的将今日在宫里吃的瘪,发到妾室叶香巧和秦昀的长女秦黛安身上。
快入酉时,天寒地冻的四方院子里,宁若水坐在一张椅子上,裹着裘绒,手执暖炉,雍容华贵,两侧还有侍女怕她冷备上的两个炭盆,她怒视着前方身着单薄披头散发的一对母女,院里站了十几个侍女、婆子,都是宁若水的帮手。
叶香巧赤着满是冻疮脚跪在地上,冻得浑身颤抖,死死抱住怀里的女儿,这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比秦昀大两岁的她,十岁被选为的启蒙宫女,在秦昀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多年,十三年前与秦昀初经云雨之后便有了身孕,皇后做主将她纳了,第二年就生下了长女黛安。
最开始秦昀待她们母女还算不错,常常探望,直到娶了宁若水,怀王出宫开府之后,宁若水就时常虐待她们母女,不打就骂,有什么怨气都在她们母女身上撒,秦昀变得鲜少去探望她们母女,加重了宁若水的气焰。